劝说,要不去问问里正,他整晚上都在。张巡又让人找来里正,问他昨日可劝过或见人劝过葛云达,里正也说没有。张巡心中更加怀疑。
张巡以帮助调解为名将葛铁栓的老婆叫到前街一户空屋内,让士兵守住门口。那老妇人见过礼后,张巡先是代表官家好言慰问她,借机问起她儿子待他们好不好。那老妇人迟疑了片刻,悄悄回答说:“不怕大人笑话,这孩子自小就不乖,当得知自己并非亲生后,对我们夫妻俩的态度就越来越差,总抱怨家里穷,连个媳妇都娶不来,有时还骂我们老俩没用,我们有泪只能往肚里咽。自打天下一乱,这孩子说在家待不下去了,要到外面自己混日子,我和他爹好说歹说都劝不住。他一去就没有了音信。有人说在胡子兵营中见到和他长得很像的人,但拿不准是不是他。这不前几天突然跑回来,我们好生惊喜,总算没死在外边。”
“这次着大火,你们家挺幸运吧?我看别家都烧得挺重,你家却没怎么遭祸害,这应该是你那儿子带来的福运吧?”
“说起这还得亏我这儿子。那天吃过晚饭,他就把水缸水瓮都打满了水。我问他打这么多水干嘛,他说要洗个澡。可后来也没听见他冲洗。你说也怪,那天晚上,全城就着起大火,我们被惊起时,那小子正往柴垛上浇水呢,还把墙皮子早泼湿了,树杈上有火团,也叫他用棍子给捅下来砸灭。原先他睡起来像个猪,那天也不知怎么的,倒先惊觉起来。”
“听说你儿子混出息了,这次回来,你儿子一准给你们带好东西回来。”
“嗨,他能活着回来,我们就知福,哪还指望他弄回什么好东西。不过这回他好像长大懂事了,昨个早上,他拿出一包药,说是专治心慌气短的,送给他爹,还说自己不孝顺,把药这茬给忘了,昨晚睡前才想起来,今早赶紧拿出来,要不就又怕忘了;还嘱咐他爹吃过饭就要吃,一天三顿。”忽的老夫人眼圈一红,“谁知我那老头子没这福分,刚吃了一顿就,就,就——”老妇人哭了起来。
张巡等她哭了几声后劝她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希望老人家不要过度悲伤。你看,你这回找回来一个懂事的孩子。你儿子今天给我说了一番话,叫我好生感动,他说他不再要求叔父家偿命了,说是灰比土热,一笔写不出两个‘葛’字,你看这不挺好吗!”
“是吗?他真这么对你说的?”呆了片刻老妇人不解地嘟囔,“今早他只跟我说不想让父亲死后再开膛破肚受二茬罪了,说不再验尸了。你说这孩子一会儿这,一会儿那,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咋叫人摸不透呢?”
“除了药,他就没有带回来些其他值钱的东西?”
老妇人想了一会儿说:“还带回来一个包袱,他拿着挺看重的,藏在里屋门上面的横门板上(过去穷人家门框上横出块门板一类的东西,另一端用绳子系在屋梁上),不让我们摸。他爹曾偷偷要打开看,正巧他回屋,一见就跟他爹恼了。我们自始至终也不知道那里面是什么东西,莫非是贵重物件?”
“孩子大了,免不了有自己的小秘密。——你儿子可识字?”
“你说认字?他哪里识什么字!自小家里穷,哪有闲钱供他上学念书。”
“那他回来后好去谁家串门?”
“串门?——对了,前天他说去前街麻杆家串个门,那麻杆好像也是这一阵子从外面回来。”
“大嫂,一会儿他要是问起你我找你干什么来着,你就说我当着你的面直夸他懂事,还劝你别上火。”
“行,大人,我就这么说。”
张巡将有关葛云达的点点滴滴串联起来,头脑中的轮廓渐渐清晰起来,接下来需要证据证实。他叫来廉坦,跟他耳语一番。然后去到葛铁柱家,把要他们只出口棺木的事挑明,葛铁柱当即表示同意。张巡又问起附近可有现成棺材,葛铁柱说城南有户人家中备有一口棺材。张巡说事不宜迟,赶紧三方敲定。于是叫上葛云达,说要同去那户人家,当场验过订下那口棺木。葛云达爽快答应,与他们一起去了城南。
这边廉坦叫上里正,悄悄告诉他张大人要秘密查验一些事情,要他认真配合,然后交给他一会儿的说辞。里正照计而行,先以自己近来有些心慌,听葛云达说你家有药为名让葛母把药借他试用一下,从葛母找来的药瓶中取出一部分,小心放到小瓷瓯里。里正把药交给廉坦,廉坦用鹿皮巾裹了藏好;又以帮助备殓为名,让葛云达的娘去找装裹衣服,等她走开,命人借机把横门板上面藏的东西拿下来,廉坦以好奇为由让里正打开那长包裹观看,里面是一个盒子,打开盒子,发现里面是一束弋箭,宛转几句后,照原样封包好。此后,廉坦赶忙去到生药铺,让掌柜帮助辨认那药,看有没有毒。药铺掌柜用手指拈了拈,又放在鼻下轻轻嗅了嗅,说自己也拿不准,说最好找来鸡狗试试。廉坦又让里正从城中好不容易找来一只鸡。这些事办好后,廉坦带人由里正引路直奔麻杆家,以问事为名将他带到县衙。
廉坦派人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