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状时，牙咬得咯咯响，不时挥拳砸向几案，震得上面的茶盏咣咣响。卞舞最后说：“雷将军，令兄真是铁骨铮铮的硬汉，是巍巍华表似的丰碑。世俗人说‘****无情，戏子无义’，此话大谬不然，雷学士为我们伶人乐师正了名。不只我们，就连跟我们混久了的畜类，也渐染了义气，令人肃然起敬。”他又给大家说起那供奉仪仗的驯象和班马羞辱安禄山的奇事。

话说天宝年间，玄宗沉溺歌舞声色，极尽娱乐之能事，命人开发了很多匪夷所思的取乐项目，如大宴百官时，在勤政楼下，除歌舞外，常命五坊使将驯象、犀牛，内闲厩使引班马供奉殿中以助兴资乐。南诏象奴身着彩服，用红菱缠裹的棍鞭指挥仪仗驯象完成一系列仪节，最奇的是驯象能用鼻子擎杯，跪在御座前称觞上寿；从黄支国（今属印度）引进的犀牛能在人指挥下匍匐而拜；班马能与人配合，完成歌舞表演。昔日安禄山也曾陪侍御前，有幸一观，心怀艳羡。夺取长安后，也想显示君王仪范。正值文武两班拱拜、所属诸番酋长前来朝贺之际，安贼便想在人前张威显异，将众人引到勤政殿赐宴。歌舞酣饮之余，安禄山自夸道：“如今天祚属我，万众归心，昔日武曌贬牡丹，传为奇谈，但朕躬与诸位都不曾亲见。今日我主天命，四方归服，就连那无知的畜牲，见了朕也都得驯顺效忠。片时诸位会亲眼见证神奇的一幕：五坊使所养驯象，见我饮宴，会擎杯跪献；那御厩班马，闻我奏乐，也会应节而舞，诸位可要睁大了眼哟。”座下山呼万岁。龙座被人抬到殿前丹墀上，其他人也移座。安贼先命驯象称觞献酒，众人都凝目以待。谁知这些大象居然通人性，见上面坐的并不是原来的主人，两旁之人亦多深目卷发、浑身腥膻，感觉不爽，挺立不跪。安贼喝令象奴加以节制，那象奴动了家法，有头像才怵威从命。安贼此时刚想解颐，没想那头象将杯盏献上，趁安贼接杯时，却不知何故顺势用长鼻卷住安贼的手往下一拽，硬将那贼酋从御座上拉了下来，弄得伏跪在地，惹得四下或大笑出声，或掩口而笑。安禄山哪里受过如此羞辱，再加上手腕快被扯断，膝盖被挫伤，便妄称象奴心怀不轨，怒令将象奴捣为齑粉，将所有驯象大火烤烧。可怜象奴和义象死于非命。被驯象羞辱后，安贼便怕犀牛作怪会抵死自己，就不敢再让犀牛表演。但又想挣回面子，就说连日纷乱，大象犀牛这些与人生疏的畜类未得妥善饲养训练，演技生疏，但班马与人厮混已久，其舞乐可以一观，于是命人引来。

只见有八十一匹马来到丹墀上，金辔雕鞍，彩锦披身，分成九排九列，中间的一列正冲着安贼的御座，象征着九九归一，安贼一统天下。按预先设计，有武士把御座连同上面的安贼一起举过头顶，与此同时圉人统一发出指令，群马一起前蹄腾空站立三秒钟，表示瞻仰龙主；随后武士安放御座，与此同时，圉人再发指令，群马再统一前蹄膝盖伏地，表示参拜圣驾。谁知刚做完瞻仰龙主，一匹马可能在下面候场时间久，此时内急，忽然一撅尾巴屙起粪来，圉人已发出参拜圣驾的指令，可这匹马还在那里岔开腿屙粪。虽说为了防备不测，特已备了粪兜，马粪不至于涂地，还是有位番酋见此情形忍俊不禁，引得其他人也都笑起来。安禄山这回可真挂不住脸了，怒冲冲走下台阶，夺过一个执金吾手中的金瓜，朝着那匹出事的马头上猛砸下去，那马下意识想躲闪，但还是砸在脖子上，安贼力大无比，那马被砸趴下后挣扎着又想起来，可安贼的金瓜又接连砸下，那马立时毙命。安贼一脸铁青，悻悻罢会。

此次事件后不久，安贼就移驾华清宫，过了没多长时间，又迁到东都，据说其中原因之一就是物气不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