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
此时,河北的形势也一片大好,唐军主力郭子仪、李光弼的军队不断报捷,颜真卿等地方平叛武装也逐步壮大。
一批被打散的唐军府兵也从开封方向慕名而来,他们中有一些府兵中级将领。张巡热诚相待,保留他们的官职,把他们合成第四部,由位居开府将军[当时府兵两千人设一开府。]的韩良德任统领。
东都出逃的名医温弃咎也举家避祸到雍丘,开始时在街巷行医,张巡知道后赶忙亲自去延请他。在张巡大义感召下,他决定既做军医,闲时兼为市井百姓看病。张巡专门派心酣、玉秀去做他的小伙计,楚楚、二颟顸抽空做帮手。起初心酣、玉秀还不情愿,张巡高度评价军医在军营中不可或缺的作用,二人才同意。从此,一个不是很固定的军医小组成立了。温郎中将一些包扎急救方面的知识陆续传授给几位助手。
张巡治军之余,不忘关心百姓生活,不时深入百姓之中吁寒问暖,百姓也愿意把他当作自己的父母官,遇到一些疑难杂事也来他这里让他帮助解决。
城中张老倔父子俩相依为命,儿子张小可已错过了谈婚论嫁的最佳年龄,幸好从北边逃难过来的秦王氏母女俩寄住到老张家,两家认识了一段时间后对彼此都有好感,张老倔心中有合成一家的想法,私下问过秦王氏,她也挺赞成。但张老倔害怕别人有闲言碎语,同时又担心秦王氏母女俩没有个出头露面的男人主事,怕别人歧视她母女俩,为此整天憋得难受。后来听说张大人亲民爱民,就硬着头皮去县衙央求张巡为他两家做主。可自己也没有跟张大人过过话,不知怎样去求,在县衙门口踱步搓手呆了好一阵子。那天恰巧心酣给张巡来送药,出衙时与张老倔打了个照面,张老倔忙上前叫住他,怯生生地问:“这位小哥,张大人可在里面?”
“你说的可是经略张大人?”
张老倔不知道张巡什么官职,他挠着耳朵说:“就是……就是那个长着须髯的张大人。”
“他就是我们的经略大人。——你找他有什么事?”
“我有……我有……大人们商量的事,你……你年纪还小,我要直接给张大人商量,你能带我去找他吗?”
“你这老头,竟然小瞧我,我告诉你说,我可是大人的贴身侍童,没有我,你就别想见我们大人!”
“这——那个——唉!你瞧我这拙嘴笨舌的,对不住了,小哥,我……我可不是有意小瞧你……”张老倔的脸都憋红了。
“行了,要不是我们大人一再叮嘱我们要和气待人,我才不带你去呢。跟我走吧,我带你去见他。”
“谢谢了,小哥。等我家的喜事成了,我一定让你坐大席,让你吃‘八大碗’。”
“那还行!别忘了说话算话噢。”心酣带她见了张巡。
“一言为定,我既是媒人,又做主婚人,我还做那闺女的干爹。”
“大人,你叫我怎么谢你呢,干脆,我还是给你磕头吧。草民张老倔叩谢张大老爷!”张老倔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老哥,快请起,不必客气,要知道,咱们还是一个张家,是一家人。”
“哦?对,还真是一家人,那我的祖坟上这回可有大旗杆了。大人,你给看个好日子呗。”
“这兵荒马乱的,好日子都变成坏日子了,这样吧,你们几天能准备好?”
“贫穷人家,三天就可以了。”
“这么着,三天后是四月初二,就这天吧。你若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我。”
“你这就帮了我的大忙了,就我这样的身份,大人肯把所有难事都替我应承下来,说句不恭敬的话,这比皇上老爷子的圣旨都灵,要不是我豁出老脸,谁会有这样的恩宠?我回去就四处宣扬,就说大人你,我未来儿媳妇的干爹亲自保媒主婚,我让邻居们羡慕死。”
“行,咱就这么说。”
张老倔笑着刚走了几步,又转回来。“大人,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我那儿媳妇任你作干爹,她还得拿认亲礼,你挺忙的,我让她什么时候来拜你?”
“穷家过业,孤儿寡母的,能拿出什么认亲礼,我看就免了。依我看不如这么着,办喜事那天那闺女先到我这给我行过认亲礼,然后从县衙上轿,风风光光接过去再拜堂,你看行不?”
“这太好了,好得教我不知该说什么好了。还是大人你办事周全,你成全了我们两家,可说是春风春雨让我们这枯黄的枝条又有了绿色,你就是我们的天,是我家的日头。”
“老哥,天和日头都在上面呢,我可上不去,充其量我就是你们的结缘人。行了,快按照咱们刚才所说的认真准备去吧。”
“好嘞,我这就去。你忙。”
办喜事那天,张巡暂时推开身边繁多的事务,先举行了认亲礼,给了干闺女开口礼,又为两家人操办了婚事,还让楚楚购买了两件大红布被面作为贺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