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王者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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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遥竭力想在铁穆洱的脸上找到一些哀伤,一丝愁苦,一点愤怒,或是任何的情感的影子。然而她失望了,她啥也找不着,就像一个盲人无法发见一张平展的画布上的图案一样。
这让阿遥担心。她倒宁愿见到铁穆洱在号啕大哭。
赤虎他们望着铁穆洱。莫洛克感觉到他眼神温度有了明显的变化。以往他的眼神是柔和而温暖的,像春夏之交的早晨阳光;先前由于哀伤而变得黯淡;现在更加冰一样寒冷。
“你应该歇一歇了。”
“我正在休息。”
“睡一下好么?”阿遥心疼地望着铁穆洱。
“我不想做梦。”
赤虎递过他的宝贝酒葫芦:“这会让你精神些。”
阿遥瞪了他一眼。赤虎吓得连忙溜开。
莫洛克:“这个该适合你了吧?”他送上一瓢水。
铁穆洱本来想摇头。但看见阿遥殷切的神色,终于接过,喝了两口。
很快他感到一阵头重脚轻,他打了个呵欠,他忽然想好好地睡一觉。
在他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时,他的人已就地躺了下来。然后呼呼入了睡。
阿遥奇怪地看着他,又看向莫洛克。
莫洛克诡秘地笑笑:“水里有蒙汗药。”惯偷出身的他当然少不了这道道。冰雪聪明的阿遥打破脑袋也解决不了的事情,就这样被妙手空空的小偷摆平了。
当阿遥和莫洛克他们放心地各自安歇的时候,铁穆洱忽然睁开了眼睛。他侧过头来,看了一眼阿遥她们,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他悄悄起来,悄悄离开。
他准备去解它的坐骑时,耳边忽然传来一把声音:“你要去哪里?”
是赤虎。
“你怎么不去睡?”
“俺睡不着。”
铁穆洱叹了口气,因为他看见阿遥他们都醒了过来。他骗过了聪明的阿遥、狡黠的莫洛克,却逃不过憨实的赤虎。他回这里,原想跟这些曾经患难与共情同手足的汉子作个无言的告别。不想他的眼睛出卖了他。他们都看出了他的悲伤。他忽然有点后悔,他不应该回来的。
“你真的要去吗?”
“我有一个梦,我要土尔扈特的子民永远平安。”
我是土尔扈特人,无论何时何地,当我还是土尔扈特的子民,我就有责任为它守护。
这就是他决心去对抗强大的俄罗斯军队的原因。
“不,你的梦只是自己的蓝天,自己的绿土,自己的家,自己的生活。”
“如果我的族人们没有这些,我得到这些又有何意义?”
“你不须当一个英雄,因为这只是别人的期望。你不一定要当一个英雄,对么?”
铁穆洱不语,抬眸望向远处。远方云山苍茫如梦。“卓雅已经死了,她的梦还没有死。她的梦就寄托在你身上,你怎么能辜负她的期望?”
“她答应过陪我一起去追寻我的梦想,可是她首先背弃了我们的诺言。她的梦已经破灭了。”
阿遥知道他已经决定了。他铁了心要去为渥巴锡的东归消除最后一个障碍——蒙阗。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人或任何事可以阻止他。连她也不能。想到这里她就非常难过。
铁穆洱拍了拍赤虎的肩膀。赤虎虎目中满是热泪。铁穆洱不敢再看他,转头去跟莫洛克拥抱。然后向一众义军握手作别。
赤虎突然虎虎的嗥道:“万一你死了,俺该怎么办是好?”
“回你的家乡,去见你的女伴。如果你们生了孩子,你可以告诉他们这些故事。”
“这些狗屁故事一点也不可爱!”
铁穆洱微笑:“虽然不可爱,却很真实,但愿你的孩子们能喜欢。”
他最后转向阿遥。阿遥紧咬着嘴唇。
“如果——我只是说如果,如果我回不来,我的梦想就交给你。”
“我不要!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活着回来!”
铁穆洱俯身抓了一把泥土,把它放在阿遥手里:“保留着它,当你持着它时,你就持有了希望。”
希望!我不要这希望!
阿遥手掌一松,泥土从她指缝间纷纷洒落。
铁穆洱转过身去。
“等一等。”
“怎么?”
“你的腰带太旧了,我给你新做了一条。”阿遥说。她伸手去帮他解下腰间的绸带。
忽然之间,铁穆洱只觉脑袋嗡的一声,脑海里先是一片空白,然后出现了一个人的影像。
阿遥解腰带的动作跟卓雅一模一样。
新腰带是红色的。绣着一龙一凤的图案。阿遥的女红跟他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