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曾停止。”

他们呦呦而谈。没有第三者可以窃听到他们的谈话，因为方圆数里根本就没有第三者。

“今晚非常美，月色，星光，和风……一切的一切都是。”

“从前不曾有这样美的夜晚，今后也不会有了。”

铁穆洱突然鼻子有点酸，永远也不会有了吗？

“我会陪你到永远。”永远到底有多远？对于他们来说，也许不过一个天明。

“无论何时何地，你都是那样美。”

卓雅哽咽了：“我希望你能记住我最美的样子。”

那次遇刺虽然没有夺去卓雅的生命，却重创了她的内脏。之后卓雅患了一场大病。她知道自己也许命在旦夕。

“你还记得你的梦想么？”

“我只想要自己的土地，没有土地就没有家，没有家就没有国。我有一个梦想，有一天我将会生活在一个蓝天白云青山绿水的地方。有自己的马匹，羊群，牧场，亲朋好友。”

“你的梦想终于实现了。”

“如果没有你，我要土地来干什么？”

卓雅心中一酸，轻轻吟唱：

在长长的岁月里

在专注的目光中

有一丝神秘品味依旧

有一阵心悸沉醉如往

曾经的韶华

是曾经的自豪

曾经的自豪却没有

静静的欣赏……

“是什么令今晚是月色变得如此美丽呢？”

“是你，是我，是我们。”

四目交透，她将所有精神元气都倾注而出，这一霎他只觉不能承受之沉重，仿佛奔腾不息的银河注入了他的生命。

满天星月光华下，一对生死相随的恋人合而为一。世间再无任何人任何力量可以将他们分开。

草丛间的萤火虫与天空中的星**相辉映。夜莺在树林深处跟蟋蟀和鸣。

卓雅紧抿着苍白的双唇，眼睛不屈服的直视前方的大地。她的眼睛依然清亮如星光。星光是永远不会灭的。

卓雅死了。

传说中不老的大地上空月亮高悬，照耀着整个伊犁，照耀着整个加河高地。大地上长着紫色的忘忧草和勿忘我。瀑布从九天落下深深的湖泊，伏尔加河绵绵不断地倾注入里海。

然而就在这夜，当铁穆洱像一头失去一起寻找传说中美丽草原的同伴的独狼一样仰天长嗥时，月亮黯然失色，花朵凋零了，伏尔加河的水化成了泪雨，将曾经无比壮观的湖泊，浇成了一个泪海。

他在一方平坦青草地上——也就是离他们拜天地不远之处——为卓雅挖了一个坟墓。然后找来一块石头，用匕首在上面以蒙古文刻了卓雅的名字。

他将他们成亲的证物——卓雅的雌匕首深深地埋到泥土里去。却保留了雄的那柄。

卓雅并没有埋到泥土里，他遵照她的遗愿，将她的遗体抛下了里海一般辽阔的天湖。

卓雅留给他的只是一个衣冠冢。

他向着匕首冢深深地拜了一拜，慢慢地站起来。他最后望了一眼曾经美丽得震撼的湖泊，然后徐徐转身，徐徐离开。

为理想而痛苦似乎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看着它终于成为笑谈。——这里指的理想是土地，但同样适合于指代爱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