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策马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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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的时候，赤虎喜欢坐在高高的稻草堆上，看着青姑用金黄或青绿的稻草折着星星。当青姑开始折第一颗星时他就已经在旁边。她折得极仔细。他看得极认真。她折星星的时候不说一句话。他也一句话不说地守在旁边。虽然如此，赤虎还是觉得很快乐。因为他知道折星星的时候是她最快乐的时候，能够分享她的快乐，也就是他最大的快乐。有时候他会扬起衣袖去帮她赶头上飞舞的虫子。她整整折了一个夏天，他就在为她守护了一个夏天。那个夏天的某个夜晚，赤虎的家里屋外悬满了草星星。他们一同躺在清凉的竹席上，静静看着那星，就像看着满天的繁星。

真美。他觉得甚至比天上的星星还美。因为那是她为他而折的。一共九千九百九十九颗。

一阵风来，满天星星在萤火虫的点缀下翩然起舞。

“多美的星星啊！”赤虎禁不住叫了出来。

青姑嘘的一声，伸手指按住了他厚厚的嘴唇。“会吓跑它们的。”

如果这时候赤虎注视着青姑的眼睛，一定会比对着满天星星更倾倒。她眼中是无限的温柔，那是江南所有的灵秀集于一身的一双眸子，足以淹没一切。那是情人的眼睛。

可惜，他来不及发现这一双如水灵犀，突然而来的一场大火，使他们失去了满天的星星。

她望着烧成灰烬的房子默默落泪，仿佛天上的星星陨落。

他发誓一定要为她盖一间大屋，让她每一天都可以看到满天星辰。然后他去参加了天地会。

天地会的生涯过得并不愉快。他一直在转战和流浪中，他失去了所有亲人的信息，其实他只有青姑一个亲人。后来他来到了大漠，不但背井离乡，而且是在异国他邦。现在，他正在向故乡走近。

阿遥正在痴痴的望着那本不是路的路上的一行行车辙。那是土尔扈特人留下来的。

赤虎摇了摇头：傻丫头。

莫洛克他们在为食物发愁，前几天的大雪好像把满山满野的飞禽走兽都冰死了，至少是冰得躲到无影无踪了。从沙漠中带出来的干粮早就消耗完了。他们已饿了大半天，出去狩猎的兄弟还没有回来。

“再不回来只好宰马了。”

对于饥饿和贫穷，赤虎有着深刻的体会。他十三岁那年，在镇上一家饭馆见到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那乞丐正抢着将桌上的残羹冷饭往破钵里倒。“人家的口水你也要？”少年的赤虎已经相当有骨气。乞丐不管他，大口大口吃得滋味。“做人做到你这份上，还不如撒泡尿淹死算了。”乞丐突地裂开两排黄澄澄的牙齿，桀桀笑道：“当你有一天连尿也屙不出时，你就会知道纵是别人拉出的屎你也要吃。”也就在他回去不久，他的父母相继病死，他的土地被地主收回，他只能以做帮工混一顿半餐，有时农闲，没有工开，他饿得发慌，又不愿去偷抢，若非女友接济，他怕已啃泥而死。

所以眼下他倒不担心，他只担心阿遥。看到阿遥，他情不自禁的就会想起青姑。真要命！

“得得得”，一阵马蹄声响，众人精神一震：回来了。

阿遥循声望去，看到马上那人，一下僵住了。

铁穆洱。

铁穆洱，那伏在马上的不是铁穆洱是谁？她记得第一次见到他时，他也是这样静静的伏在马上。如今再次见他，他竟然一般模样，好像这许些日子来他从未离开。

“铁穆洱？”阿遥轻轻唤道，她不大肯定这人是不是铁穆洱。

铁穆洱微微一笑。“你的鼻子很俏，仿佛额济勒八月的草原。”

他居然笑了。他还会笑！

阿遥几乎怀疑眼前这个人是否一个幻影。

“怎么，不认识我了？”

的确有点陌生。

“第一次见你我就想跟你说话，说你的鼻子。”

“你还记得我是谁？”

“你是赤虎，红鼻子的赤虎。”

“喂，谁说俺是红鼻子？俺的鼻子一向很白。”赤虎冷不防这一插话，吓了阿遥一跳，他又在偷听了！

“哈哈”，铁穆洱大笑：“我知道你是白鼻子的赤虎，她才是红鼻子的阿遥。”

阿遥忽然有扑进他怀里痛痛快快地哭一场的冲动。

她努力想作出冷淡的样子，话到口边却成了：“你怎么会受伤的？”

2

铁穆洱躺在火堆旁，他已经拔掉了三支利箭。几个人围在他身边。

“赤虎，把你的烧刀子拿过来。”莫洛克叫道。

“你要喝？”

“痴虎！我要用来帮他的伤口消毒。”莫洛克一股脑儿把酒往铁穆洱肩膊上倒。

赤虎咽着口水，他嗜酒如命。

“这不是浪费。伤口必须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