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遥站着不动。
“大小姐,如此忘恩负义之徒,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不,你们走吧,我要跟着他……”
铁穆洱一扬丝鞭,月光之歌吃痛,电也似地奔了出去。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不期。”铁穆洱话犹未落,人已去远。
“等等我!”阿遥拍马追出,却哪里赶得上?
转眼之间,铁穆洱已像随风而去的浮云,没了影踪。
赤虎追出去的时候,发觉阿遥正在那里啪哒啪哒的流泪。
赤虎叹了口气:“哭吧哭吧,你想哭就痛快地哭吧。有时候俺想哭也哭不出来。”
“呜……傻虎,你也会哭的吗?”
“嗯。俺从前也是个柔情似水的人物。”
“呵……”阿遥带着哭腔笑起来,“老虎也有柔情似水的吗?”
阿遥痴痴的站在那里,看着铁穆洱人马消失的方向。那里是东方。另一边的夕阳正缓缓落下。绚丽虽染红了东方,却是稍纵即逝的,黑夜将吞没这一切。
为什么美丽的时光总是特别短?
黄昏时分。太阳在西天,火黄火黄。半边月亮浮在中天,淡淡的,若有若无,像一个遥远的梦,白日梦。今天是汉历的初九。是少有的几个能同时看到太阳和月亮的日子。也只有在这时,人们才会发现,原来太阳一直都不是孤独的,无论它去到哪里,总有一人紧紧相随,虽然它们从来不曾亲近过。对于月亮来说,不断升沉的太阳是否就像一个它永远无法把握的宿命,一段毫无结果却誓不放弃的爱情?对于太阳来说,月亮也许是它心中一个永远的痛。
8
铁穆洱不敢回头。回头实在是一件比前望更加困难的事情。
忽然有风吹过,风中有歌。风让他觉得舒畅,歌让他觉得悦耳。
他在风中寻觅,却不见那唱歌的人。歌声在大地回响,在每一棵草尖,每一处树梢,每一片云端。似乎那歌不是人唱出来的,而是那青的山,绿的水,蓝的天。
鼻端传来花的芬芳,草的幽郁,泥土的清新气息。他用舌头舔着这味道,那是额济勒的夏天。
他想起年少时赤着脚在厚厚软软的草毯上尽情奔跑的情景。那时候他是全草原跑得最快的孩子。有一次他跟那些穿着轻便快靴的宰桑子弟比赛,他赤着足,跑得像鹿一样,把所有的人都抛得远远地。
他又想起自己一丝不挂地在里海漫游的一幕。
他笑了,这地方实在比沙漠可爱得多,他为什么会想要呆在那里呢?
现下他感觉自己又与天地融为了一体。
人,不是本就来自大自然吗?
怎么可以离弃它?
“额济勒,你现在可是重新绿草如茵,花果飘香?”他想起刀柄中的泥土。“我要把额济勒的种子撒播天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