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夜渐渐来临,而诹访众也越发忙碌起来,从一切状况来看,似乎诹访众确实准备离开了。而景政的示弱也让辉盛渐渐失去了戒备心。
“两军同驻一城,确实也不是个样子啊。不过好在快要结束了。”辉盛有时会对家臣这样说,而说这句话时,辉盛不禁会显出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
而在属于诹访众的别院里,大堂的门总是关着,一般也没有人进出正殿大堂,也时常从大堂里传出似乎是锯木头的声音。
在别院里传出的锯木头的声音,不可避免的引起了江马军一些人的注意。
“那不过是诹访众的家臣们,在别院正殿里制作自己搬运行李的架子罢了。”千野政康对前来质问的江马家臣这样说道。
于是景政干脆就让家臣们搬运一些木头和铆钉之类的木工材料进入别院,索性就做出一副热闹的样子。
而年夜终于来临,按照安排,江马家的家臣们,大部分都在晚上大概六七点钟时候来到别院,在正殿里同诹访军的家臣们来一场狂欢。
而在欢宴之前,景政在自己的房间里,静静的跪坐着,小玉也安静的坐在景政的侧后,而门口附近,千野政康、以及久未露面的小野忠信,正坐在门口。
景政闭上眼许久,又突然睁圆了双眼站了起来,打开手中的折扇。“政康!忠信!还有你,小玉,为了诹访众能够活下去,今后我将不再是你们熟知的那个景政了,但如果我太过作恶,就请你们杀了我。”
说完,景政便舞了起来,嘴里唱着自己颇为喜欢的世阿弥的能剧《花镜》里的几句。
“生死来去,棚头傀儡,一线断时,落落磊磊……”
一曲舞罢,景政站在那里,愣了一阵,猛然间挥动手中的折扇,像是挥舞武刀一般,像是要切断命运之线般挥下,然后又猛然间将手中的折扇扔到了房间角落里,大步流星的走向别院正殿。
“政康!忠信!出发吧!”
“是!”说完,两人就起身走出了房间,在房间门口,互相看了一眼。
“今夜之事,你可是关键,拜托了!”
“政康,今夜你我两头都是关键,所以,也请拜托了。”
说完,两人互相点头致意,转身大步走开了。
政康这边,径直来到了别院正殿,这里将是今夜宴会的场所。如今这里已经是人声鼎沸,两方的家臣们大多已经集齐,只等两方主君的到来了。
政康走进了大门,两方的家臣们都对他致意。
“政康大人,你可来了啊。想必两位主公也将要来了吧。”说话的,是江马家重臣三木正四郎,此人是辉盛恢复江马家后,因为权力拥戴江马辉盛而跻身家老,如今一脸欢愉,颇为豪放的大声笑着。
“哦,是正四郎大人啊,来了,应该都快要来了吧。”政康也堆出一脸的笑容说着,说完,便也坐下同周围人寒暄起来。
“主公到!”随着两名小姓喊道,诹访景政和江马辉盛两人一同走进了正殿,在正殿主位上并排坐下了。
坐下以后,景政并不宣布宴会开始,而是看向辉盛,微笑的说道:“如今我等也快要离开这个客地了,如今你便算是整个江马下城的主人了,今晚的宴会,就由你来做这个主人吧。”
江马辉盛颇有些诧异,但也可很快反映了过来。“那我就提前成为这个主人吧。”说完便站了起来。
“开宴吧!”
随着辉盛的发令,下人们随即鱼贯而入,各类当季食物随即端了上来,而对于这个时代的武士们来说,宴会中最不可或缺的便是酒了,清酒并不便宜,所以像这些乡下小大名们便都只能以浊酒宴会。
于是武士们手中的杯子里便盛满了乳白色的浊酒,纷纷叫嚷、豪饮起来。
醒握利刃,醉生梦死,武士们谁也不知道明天是否会死去,因此及时行乐的思想,在这个时代的武士中不在少数。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谁又能笑话这些武士们呢。
推杯换盏,人影绰绰,侍女们来去端上酒食。舞女们从城外进入城里,在这里开始了自己的舞蹈,但在这哪里有人真的喜欢欣赏这些舞蹈,很快这些舞女便投入了武士们的怀抱。
但在这一片歌舞之中,诹访众的几位武士却显得格格不入,一群十五六岁的孩子,尤其是政康和山田政成几人,从小学习汉学,对这些视作乌烟瘴气,因此几人自得一处,在一旁薄饮。
“景政啊,你这几位家臣似乎对此宴会不满啊。”
“我等虽然经历大小许多征战,但却不过是十五六岁的人而已,自然是不懂得这些长辈的享乐了。”景政对辉盛的质询,以打趣的语调回应道。
“哈哈哈,长辈们的乐趣,哈哈哈,景政你说话真是有趣啊。”景政的回答显然让辉盛觉得颇为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