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某个县城。城郊福利院。
漆黑的房间里,伸手不见五指。他缩在床上,脑子是女孩倒在血泊里的画面,挥之不去。
他想哭,但是他紧紧咬住嘴唇,努力不哭出来。嘴唇被咬出鲜血,他也毫无知觉。
女孩死了吗?是自己杀了她吗?
他听到门外闹哄哄的,大家又哭又闹。阿姨在大声训斥,可是阿姨的声音在发抖,似乎是被什么吓到了。
他绝望的扑到地上,用手捶着门。
“让我出去,阿姨,让我出去。让我去看看她……”
没有人回应他,他后来在地上睡着了。他在梦里又见到了女孩,女孩对他说,你要大胆的走,你要继续唱你的歌,不要怕别人的看法。
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门已经开了,阿姨站在门口,表情严肃凶狠。他看到院长站在阿姨身后,也是一脸严肃。
他迅速从地上爬起来,就想往外边跑。阿姨一下抓住了他。
天已经亮了。已经过去了一夜。他不知道女孩怎么样了,着急着要去看看。
“把他带到我办公室来。”院长冷冷的说完,转身就走。
阿姨点了点头,拉着他的衣领往前走。他使劲的挣扎,可是,他一个几岁的孩子,哪里有阿姨的力气大呢?
“阿姨,你放开我,你放开我。我要去看她啊。”他大声喊着。
有很多小朋友围过来看热闹,都被阿姨赶走了。
“你去看她?你害死了她,你还想看她?走,快走。”阿姨像拎着一只小鸡。
听了阿姨的话,他不再挣扎了,顺从的走着。
“要我偿命吗?让我偿命吧。”他边走边说。
阿姨没有再理他,直接把他带到了院长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有很多人,阿姨把他扔下就走了。他惊恐的缩在墙角,他不认识这些人。
而院长只看了他一眼,又继续和别人说话。
“就是这个孩子了。不能再把他留下,他奇怪得很。”院长说。
“他还这么小,能把他送到哪里去?又找不到他的父母。”一个男人说。
“你昨天是没看到那个画面,玻璃生生扎到那个女孩的脖子里去了。送去医院的路上就死了。”院长继续说。
“那个女孩听说有心脏病,也是活不长的吧?”一个女人问。
“是的。可是这不一样,他杀了那个女孩和女孩自己发病身亡是不一样的。”院长回答。
“他这么小,怎会有胆子去杀一个人呢?”
“玻璃扎在女孩的脖子上,扎的那么深,满地都是血,难道是自己扎进去的吗?他本来就有点奇怪,做这种事情也许是想引起注意吧。”
“那么,真的要把他赶走吗?如果不是他杀的人,把他留下吧。这个孩子看上去也挺可怜的。”女人说着,回过头去看墙角瑟瑟发抖的孩子。
“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杀死那个女孩。”院长突然站起来,走到他面前。
他缩在地上,可怜兮兮的看着院长。“我没有杀她。”
“那玻璃是自己扎到她脖子里去的吗?”
“我没有杀她。玻璃,是自己碎的。一下就碎了。她刚好站在旁边跳舞。”
“自己碎的?那面镜子在那里放了好多年了,怎么会自己碎?”
“是歌。唱歌它就碎了。”他回答。
“唱歌会……”
院长的话还没有说话,他突然张开嘴开始唱歌,但是大家都以为他在念什么诅咒之类的。
“快停下来。”院长紧张的说。
他没有回答,只唱着他的歌。
办公室里的玻璃制品用肉眼所见的速度化为碎片。最先碎掉的是院长桌上的水杯,接着是头顶的水晶灯,轰隆一下砸了下来。办公室里的人都吓坏了。见到这样的情景,他才停住了怪异的歌唱。
“你看,就是这样,一唱歌,就碎了。玻璃扎到了她。我不是故意的。如果要我偿命的话,我很乐意的。”他说。
“快把他带走,快。送到他的屋子里去关起来。”院长大叫着。
立马有人来拖着他走了,留下办公室一群人面面相觑。
他又被关进了黑黑的屋子,不知白天黑夜。就像被人遗忘了一般。没有人和他说话,没有人来看他。阿姨定时把吃的东西给他送来,有时候是酸掉的牛奶或者是长毛的面包。
他在黑暗里,一遍又一遍的回忆起女孩的脸。
中国。某个县城。车站。
一个脚上穿着人字拖,头发凌乱的男人从车上跳下来。
车站人声鼎沸,空气发出闷热的汗液的味道。男人皱皱眉,又伸手摸了摸头发,仿佛是在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