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太尉”姚平仲怎么会在这时候带着数万人马偷袭斡离不?自然是得到宋帝赵桓的旨意。
赵桓对割地求和一事虽然认可,心中却也是愤愤不平,面对李纲、吴敏、陈东等人,自觉羞愧。朝中种师道等一干将领,也纷纷力求出战。这一日,赵桓在福宁殿召见李纲、徐处仁、吴敏、种师道、姚平仲与折彦质,商议该如何收复失地。
姚平仲此人也是多年来转战西北的悍将,为秦凤经略使姚古养子,姚古与种师中近年联合勤王救驾,甚为得力,受到道君皇帝赵佶器重。而姚平仲主动进言该趁金人退军之时疏于防备,轻骑出击,火速劫营,一股擒其主帅,金人当知晓大宋官军非无能之辈。姚平仲知晓种氏兄弟为当朝资深的西北名将,面上尊重,心里尚有一股不服之气。这时见到种师道已身染重病,仍然入宫面君,心下其实有些担忧会被反对,待见他就其提出的计策坦言:“臣以为此计可行,金人傲慢无礼,自以为得计,我官军上下将士大多为先前割地纳币一事愤恨不已,陛下,姚统制这一策略,老臣愿意恳请派舍弟相助,若能一举擒得金人,破其嚣张气焰,届时陛下可以昭示天下,割地实为朝廷骄兵之策略,为我大宋社稷力挽狂澜,振奋朝纲,鼓舞天下黎元!”
听了种师道老成持重之言,李纲、徐处仁等也表赞同。赵桓自然也有些心动,但顾虑金兵先前攻城之事,担心万一招得金兵去而复返,一时还显得有些迟疑。李纲更进言:“臣以为,金人空言数万雄兵,其实虚张声势者多。臣之前曾与金人交战通天门、景阳门一带,后领兵出城战于陈桥、封丘,对其情况也有探察,不瞒陛下,金人此次来犯者,多数为契丹、汉人、渤海、奚人旧部充作先锋,言有六万之众实属夸张,且不说我东京城内尚有二十余万兵力,兵甲器械足备。如今种少保等勤王之师也渐聚京师附近,又将增加十万之众。陛下,诚如少保等所计,敌人如今孤军深入,我当效仿周亚夫困七王故事,扼关津,绝粮道,禁抄掠,待时机成熟,传檄四方,光复三镇,于敌军北归途中,着实可布下阵势,将其尽数歼灭。”
吴敏跟着言道:“伯纪之言,事关长远。眼下之事尚未了结,金人已经攻下城外天驷监,有充足军马粮草,我大宋历代本就军马无多,如今京师方才生变,敌人有了防备之心,只有如姚统制计策出其不意,还望祖宗庇佑,打败金人。”李纲看了看他,稍微一顿:“吴公所言,李某亦知,不过事关机密,还望官家务要谨慎而行。”
吴敏也觑了他一眼,想起李纲附和陈东处置蔡京一家之事,当初这李纲乃是吴敏举荐。徽宗传位赵桓后,吴敏与蔡攸曾同为太上皇所居龙德宫副使,赵桓念吴敏有力主徽宗传位定册之功,所以颇为倚重。但反过来,李纲逐渐受到皇帝重用后,却开始为自己铺路,似乎在以蔡京奸党之名暗中排除异己。虽然吴敏知道自己与李纲有些交情,但先前吴敏与蔡攸的交情也着实不差。如今看来,李纲此人深有主见,但行事过于生猛,与自己秉性全然不同。就此次和议一事,尽管吴敏心里也不赞同割地,可对于保住京师,却也不该如李纲那般所为。今日之李纲,已和当初的李纲大有不同。对于徽宗初年就
在宋官场混迹的吴敏而言,这等微末动静,都能引发他一些旁人难以顾及的揣测。
议事完毕,吴敏出福宁殿后,一边回想一边出宫,打算返回府邸再作计较。刚出大内右掖门穿过御街,就远远瞥见有“李浪子”之称的李邦彦乘着两人便轿从西面尚书省、御史台官署摇摇晃晃过来。经过大内宫门前,李邦彦刻意在轿中张望,正巧瞥见吴敏出来也等候坐轿,急忙招手。
吴敏知道李邦彦为人,就在先前斡离不退军之时,还曾秘密派人送与李邦彦书信,甚至送礼。吴敏的轿子正好也出来,停在一旁。李邦彦停下笑道:“元中兄一向可好,这时候当是刚侍奉完官家出来?可怜我等材质鲁钝,无缘一睹龙颜,替君上分忧啊。”吴敏冷冷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士美,怎么,这是着急去哪里?可是前往龙德宫?”李邦彦摆手笑了笑,“莫要取笑小弟,谁教我没那个本事侍奉今上呢,哎,只有对太上皇略尽一点臣子的本分罢了。”
吴敏正与李邦彦闲说几句,待要分手之际突然上前附耳两句,然后转身上轿。李邦彦微微一愣,径直往龙德宫而去,路上还嘱咐家人通知升任东京留守副手的知枢密院事李棁。李棁则命人前往军中知会细作邓圭出城。结果,金兵虽然遇袭,但斡离不大军迅速反扑,姚平仲几乎全军覆没,两万人仅剩他贴身几十人,混在骡马商队中往西而去,再没返回京师。此后,姚平仲一直隐居蜀中终老。
洛阳距开封有五百里,那边的风云激荡很快就波及过来。
李天晟回到住处,心里翻江倒海一般:“金军果然大举南下……宋朝割地也未能求得太平,还落得两次围攻,这该怎么解决?”李天晟在屋中来回踱步,萧迪里忽然推门进来:“李郎君,哦不,官大、大官人,适才我出去看马,听店里人说汴京会再次遭到金人袭击。”李天晟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