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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奉先接在皇帝之后,也起身向两国使臣敬酒,众使臣纷纷举杯称谢。又一日,天祚帝继续让萧奉先代为赏赐酒果,然后萧么撒提醒众位使臣准备入宫参与曲宴礼。
这是辽国皇帝在宫中为藩国使臣举行的最隆重的一次宴席。大石从旁人口中听说,在天祚帝登位至今近二十年里,这还是第二次在上京皇宫中设宴招待使臣。前一次是大约十年前,招待过海东高丽国使臣。大石很早就从义节寺赶到宫中,随翰林院一同转到矮殿,依班次入朝,静候天祚帝升殿,众位文武官员齐齐朝贺。
待宴席上的果品、酒盏和野味一一陈列好,在座的官员再次行礼。然后,宣徽使上前召西夏国和回鹘国入贡使臣入殿。依次上前来朝皇帝行礼,一共十二拜。大石呆呆立在一旁,见到如此繁复的礼数,虽然当日殿试之时,也曾习得面圣礼仪,但如今再次领教这身为皇帝的尊贵,心中仍然不免讶异,忖道:“这么些天,就为了这伙朝贺的使臣,反反复复地来回奔走……大辽与南朝相比享有最广阔的地界,如今东边女直乱贼已经祸乱天下,陛下却只为一些仪式和赏赐如此铺张,为什么不就当今天下局势号令藩国整兵!”一边想一边微微张望着天祚帝的御座,见西夏使臣和回鹘使臣都对皇帝充满敬仰之心,仿佛他就是心中的天之骄子,大石轻轻叹息,“若在当年也就罢了,可眼下这位天子……”大石打量了一番,他目光中似乎透着一股坚毅的眼神,但此时此刻对大辽江山有了些许莫名的危机。
天祚帝赏赐完毕后,行酒官进酒,宴席上全是辽国皇宫最为丰盛的酒食,有冰窖里储藏的头鱼,还有烤炙的羊腿,另有汉人御厨烹制的其它美食,还有达旦部落敬献的来自漠北的乳酒等。两国贡使在满口余香的享受大辽佳味,耶律大石也端起酒盅饮了两大口,刘萼笑着朝他敬酒道:“重德,你瞧这些番邦属国,对我大辽依然礼敬有加,他们的歌舞也真是不赖,别有一番风韵,是吧。来、你我满饮此杯!”大石笑了笑,举杯一饮而尽,斜眼看着使臣华丽的服装道:“是对大辽不错,可天下番邦并非都同他们一般,东边还有贼人作乱呢!刘兄你说我大辽威名在周遭部族中究竟存有几分?”刘萼脸上还挂着笑,不过显出有些难堪。大石望着西夏国使臣的献舞,借故笑道:“天子喜欢番邦歌舞,要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耶律都统此番若能讨伐顺利,我看,倒该要好好教那些贼虏们知道知道礼数,是吧。”刘萼苦笑了笑没有接话。
天祚帝在皇宫应付两国使臣不过两三日,就又已经厌倦深宫大院,匆匆交代萧奉先接下来辞行之时代表皇帝处置,而他趁着秋高气爽之际,又出城往西北蒙国山中继续行猎去了。
终于等到第十日。这天一早,晨曦尚未褪尽,阳光绽放,远处景色稍显雾蒙蒙地,风中透着几许寒意,一夜过后,街角不知不觉落下不少黄叶。
耶律大石换了一身便服,向刘彦宗告假,从翰林院官署出来,深吸一口气,背上一个包袱,急匆匆赶到六院司门口。刚和守卫的辽兵闲聊两句,静静走到一旁,心想李天晟是否会在警巡院里面受苦,又是否会怪罪自己呢?一时间竟有些心绪不宁。为何他会看重一个新交半日的李天晟呢?这个疑问已经纠缠了他好几日,如今他来到这里似乎才明白,在这偌大的上京城中,在众多契丹族人中,尽管也有不少好友,可身处朝廷衰弱、小人当道之时,真正有才干的人实在难以脱颖而出,也难以跻身朝廷。因此大石当日才想到南城的风云阁缅怀古贤,饮酒抒怀。
在大门外树荫下等了半柱香时分,一个人影走出门来,正是李天晟。还那一身灰扑扑的淡黄衣衫,头发微微蓬乱。李天晟在门前一停,远远就望见大石一身深灰色的契丹长袍,一双剑眉炯炯有神的盯着这里,见到他露出淡淡地微笑,跟着大踏步迎上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