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楚回到瓜摊没多久杜启宏也回了，刚刚又到了一批西瓜，之前进回来的货除了给到重机厂发福利还剩下不少，这次又来了五十万斤，全堆放在火车站这个摊位上没必要，而且在露天的环境下，西瓜暴晒也不适合储存，所以他临时找了一个新的摊点，是在西塘路的立交桥下，大部分瓜都卸到了那里。

之前牛福军和艾楚说过一嘴，说帮他联系一下卷烟厂的一个负责后勤的同学，看能不能在卷烟厂也打开点销路，这两天艾楚忙着租供销大楼的事，忙得忘记问他进度怎么样了。现在西瓜的进货出道已经理顺了，也就该着眼怎么把它销售出去了，这么大的库存，单靠两三个摊位零卖是不现实的，所以批发和团购也就必须得拿上日程了。

艾楚把马辰和杜启宏叫到了一旁，说了下现状，还安排马辰这两天把工作重心放在批发商这一块，没事多去水果市场多走几遭，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两个有实力的批发商，至于批发给他们的价格，只要不亏本就够了。

至于团购客户这一块，艾楚打算自己亲自去跟进，毕竟这样的客户多后期超市的运营也很重要，马辰年龄太轻，艾楚怕他对人情世故把握得不是太恰当，思来想去还是自己亲自跟进稳妥一点。

艾楚没有给杜启宏安排任何事情，因为今晚杜启宏就要和自己去羊城，然后按照他的计划，接下来一段时间杜启宏都得驻守在羊城，知道那边的采购渠道完全理顺为止。

然后他就开始催杜启宏回家，毕竟这段时间杜启宏早出晚归的，杜妈自然免不了会担心他，而且今晚凌晨又还要坐火车去羊城，接下来又还得一段不短的时间不沾家，趁着现在这几个小时难得的空闲，很有必要得让他回家去好好的安抚下杜妈妈。

艾楚今天也得早点回家，毕竟下午抽烟被发现的事，艾妈当场虽然什么都没说，不代表事情就这样过去，何况今晚还得去羊城，自己现在的身份毕竟还是个学生，太出格了还是很不合适的。

前门打擂，后院失火可是容易坏事的。

杜启宏顶不住艾楚的再三催促，只得先行回了趟家。

艾楚没急着赶回去，他想等做商圈调查的人回了，了解一下进度再走，毕竟现在最让艾楚担忧的就是这一块，方暮雪只是一个没涉足过社会的小女娃，再怎么又聪明伶俐有能力，可商圈调查这项工作可不是一般的系统和复杂，想要短时间驾驭好还真不容易。

大约五点半左右方慕雪和黎拓拓带着那帮做商圈市调的同学陆陆续续的回到了瓜摊集中。

打眼一望，艾楚就知道商圈市调团队的整体氛围有点不对，大部分同学脸上面露疲惫，整体士气明显的比较低落。

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培训时画下的大饼是很美好，可按照培训引索真正去面对现实生活中去，还是很残酷的。

艾楚能够理解这种低落，十七八岁的学生娃不缺斗志和锐气，可他们却往往缺少一种叫韧性的东西，商圈调查的最终落实其实就是把一件件微不足道的细节信息综合在一起，这样的工作最消磨的就是斗志和锐气，最考验的就是一个人的韧性，而这恰恰就是这帮同学最缺失的东西。第一次出来打工的人其实大多数的都好了吃苦的心理准备，可真正接触后才发现，吃苦原来只是最基本、最不值一提的东西。

商圈市调这种工作大致分为三个区块即：登记、走访、确认，而这三个区块的工作最大的共同点就是必须和大量的陌生人打交道。

和陌生人打交道就会有形形色色的遇见，而且大多数会是漠视、趋避、冷眼、抵触、抗拒甚至是反感。

对于有着满腔理想去实现自己的学生而言，肉体上的辛苦和汗水也许能扛得住，可如果精神层面的东西遭到亵渎，那对他们的打击就大了。特别是自认为很高大上的理想，却被市场买菜的大妈鄙视和不屑，而且是一个接一个的都是鄙视和不屑，这样很快就会质疑自己的理想是不是真的高大上，然后就从质疑转变成摇摆，从摇摆转变成自卑，最终放弃。

卖过保险的人应该都知道，破冰从来都是他们最大的挑战，没有之一。而破冰最需要的东西就是自信，富含韧性的自信。

马辰按照之前艾楚要求的和所有参与商圈市调的人开了个短暂的碰头列会，归拢了一下他们今天的工作成果。

列会一结束就有三四个过来找艾楚和马辰，提出明天不会再来了。

马辰对这种情况的出现有点始料不及，他走过来向艾楚倾诉，艾楚从马辰的话里听出来了，连他都已经有点没信心了。

艾楚太了解马辰了，他绝对算不上是一个坚韧的人。

方暮雪也不算，她够坚强，也够坚持，但是算不上坚韧。就像生铁一样，够坚硬，但是一折就会断，缺少像钢一样的韧性。说白了，韧性不只是坚强和坚持，还得要能弯曲，方暮雪是个认死理的人，做点学问倒是蛮合适，可真说到弯曲，艾楚相信，如果她碰见一只狗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