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大早,陆宰备下马车,只带了陆安和佩兰,陪同唐氏回去吼山,陆游也跟在母亲身边同去。唐氏心急,恨不能即刻就到,一路上只是催促快走,五天的路程三天就走完了。马车刚在陆宅门前停住,唐氏就要起身下车,慌得陆宰陆游两边连忙扶住,担心跌倒。陆荣和仲俊听说陆宰夫妻回来,一起迎了出来。
去年金兵经过吼山也曾大肆抢掠,纵火烧毁房屋,幸亏陆荣将贵重之物先行收藏起来,带着留守的家人提前躲进地窖中,等到金兵离去赶紧出来把火扑灭,又把被烧坏的地方重新修整,如今表面看上去老宅子还和旧时一样完好。陆宰见到大哥无恙,心中已经很是高心,又见宅院如初,更是喜出望外。唐氏问过家中老母,又问了其余兄弟,知道一切都还好,也就把心放了下来。陆游与伯父,舅父等长辈见过礼后,一直安静地站在唐氏身后。耳朵里听着大人们说话,眼睛却是不停打量着同样安静站在舅母李氏身后的小女孩。只见那女孩,两弯柳烟眉,一双横波目,肌肤似雪,唇如点绛,身着淡黄衣裳,系着一根葱绿色腰带,约莫四五岁年纪。见陆游看她急忙含羞带怯的躲到自己母亲身后,过了一阵,从母亲身子后面探出头来,待看见陆游仍望着她,又缩了回去。如此三番,陆游瞧着有趣,忍不住笑出声。惊动唐氏,见到女孩动作,也觉好笑。抬手招女孩过来,笑着问道:“这个想必就是哥哥的小女蕙仙吧?过来姑母瞧瞧。”
唐仲俊夫人李氏轻轻在女儿背后推了一下,将蕙仙送到唐氏面前,嘴里说着:“快叫姑母。”蕙仙低低叫了声:“姑母。”欲待回去母亲身边,却被唐氏拉着双手,又不敢挣扎,只好拿眼睛望着自己母亲。
“今年几岁?”唐氏柔声问道。“回姑母话:今年六岁。”蕙仙涨红着小脸,极低的声音回答道。“小务观两岁。”唐氏又问了几句闲话,蕙仙一一作答。年纪虽小,口齿却是非常清楚,让唐氏喜欢的不行。问完话又拉过陆游,对着蕙仙说:“这是你务观表哥。在这里就和在自己家中一样,想要什么吃的,什么玩的,只管说出来。也别在这里拘着了,跟着务观哥哥外面玩会。”接着让陆游带出去玩,嘱咐小心磕着碰着,两个丫头婆子也跟着去照看。
“蕙仙表妹,我射箭给你看,好不好?”陆游带着唐琬来到园内以前练习射箭的空地,从架上取下弓箭连射三箭,虽然准头仍差少许,却也很是贴近靶心。唐琬在旁拍手叫好,直说有趣,也要射上几射,于是陆游指点唐琬如何开弓,如何搭箭,如何松手放箭唐琬毕竟年小力弱,鼓着劲勉强把弓弦张开,哪里还顾得上方向准头,佩兰见唐琬闹着射箭,担心被误伤,离着箭靶远远站着,万没有想到这一箭到底还是冲着她飞了过来,吓得慌忙躲闪,脚步不稳跌倒在地上。
唐琬见险些伤到人,也吓坏了,急忙跑去要扶佩兰起身,口里说着:“真是对不住!有没伤到哪里?”
佩兰笑到:“都是我不好,明知表小姐不会射箭,就应该站在靶子前面的。”一句话若得大家都笑了起来。唐琬红着脸撅嘴把弓箭还给陆游,赌气说道:“我还不爱这个了呢!”
见唐琬有些不高兴,陆游又说:“我舞剑给你看。”陆游舞了一回剑,喜得唐琬连声叫喊:“务观哥哥好厉害!”等陆游停下,也取过剑胡乱比划,大家都站得远远。陆游问唐琬:“蕙仙表妹平日在家都学些什么?”唐琬回答:“平日也跟着家里的哥哥到家塾上学,勉强认识几个字。另外前些日子刚开始学弹琴,因为没学几天,弹奏的不好。”
听唐琬说自己会弹琴,陆游便央她弹来听听。唐琬只好让人去取自己的瑶琴,一起来到一处水榭,唐琬安放好瑶琴,便叮叮咚咚弹奏起来。陆游不曾学乐理,只觉琴声清脆悦耳,甚是好听。一曲弹完,又接连央唐琬弹奏了几曲,唐琬直说手弹得累了,陆游便说道:“那就不要弹琴了,我带你去山上打兔子。”
老宅坐就落在吼山脚下,陆游从门里出来,抢先冲上山坡。这吼山风景优美,林木茂盛,陆游素来最爱来此地玩耍。跟着上山的两名小厮从林中赶出一只野兔,他忙弯弓搭箭,唰的一声,射在野兔的腰身上,野兔带着箭勉强向前跑了几十步远,被小厮赶上,拎了回来。见射到野兔,唐琬兴奋不已,也在林里乱喊乱叫,想要再惊出一只野兔来。
“这边有只山鸡!”一个小厮在左首林地大声叫道。陆游快步过去,只见林中飞出一只七彩雉鸡,陆游一箭射去,山鸡张开翅膀从陆游头顶飞过,这一箭落在空处。山鸡只能低飞,并且不可持久,陆游撒腿就追,山鸡奔跑迅速,转眼躲进一堆灌木丛中。两名小厮拿来长树枝,胡乱拍打灌木,山鸡受到惊吓,慌不择路就奔陆游方向跑来,陆游先射一箭,又没射着,第二箭射在雉鸡翅上,小厮扑上去一把抓住。
陈、李、唐三位夫人正在厅上闲话家常,陆游和唐琬手拉手从外面跑了进来。“母亲,务观表哥今日在后山射到一只兔子和一只山鸡,是不是很厉害?”唐琬扑进李氏怀里,扑闪着大眼睛娇声说道。那得意的样子,仿佛射到山鸡,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