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唯一的消遣,她将书中对黄帝以及那场旷古之战看了大半。
这些上古之事,偶有艰涩之处,好在每有意思较为晦涩的地方,抄者都在旁边密密麻麻的旁注了心得。但见旁注写到轩辕帝统一华夏,率兵进入九黎地区,于公元前2697年,也就是道历元年,在泰山之巅,会合天下诸部落,举行了隆重的封禅仪式,告祭天地。突然,天上显现大蚓大蝼,色尚黄,于是他以土德称王,之后的事情却在书中再也没有记载了。
可书中旁注却提及一事,当年伏羲女娲乃是社稷之正神,社稷之姓本为女娲氏及风氏,却为何轩辕帝在华夏称王,使执掌社稷之姓成为姬姓,却不得而知。书中并未究其原因,无任何记载。
太阳斜下,不知不觉屋内光线暗淡了下来,此时屋门噶吱一声推开。
那名老者走了进来,手中多了一副碗箸。看着秋水手上的皇帝内经,脸上若有所思的笑了笑。“来,吃点东西,利于恢复。”老者说完将碗箸放在榻上,转身为她点起油灯。
秋水看了半日书经,早已饥肠辘辘,她拾起那双木箸,闻之却有一股催人脾气的药香,顿时更感饥饿,将那碗白饭吃了个干净
兴许是吃饱喝足,再加近日来的疲惫,秋水竟然沉沉的睡去。
这一日秋水睡得香甜,竟没有做梦。翌日,她醒了过来,见那名老者依然在灶旁熬着药,不时用火扇扇着灶火。
秋水有些窘迫,脸有些微红。
老者似乎能洞察一切一般说道:“茅厕在外屋,你的脚今天应该可以试着下地,回来记得喝药。”言语依然平淡,但仍然透着慈爱。
她试着下地,果然能惦着走动,伤口也不再剧烈疼痛。
她推开柴门,发现这是一处不大的小院,院周被一排篱笆扎着,上面爬满了朵朵淡白色的喇叭花,甚是好看。
这处院落深藏在一个密林间,林木森森,绿草成片。院内翻了一块杂地,星星点点种着一些葱蒜小菜以及自己不认识的草药。她暗自赞叹好一个田园隐地。
待到回到侧屋,秋水将老者盛来药水一饮而尽,又躺下修养。
“丫头,你是怎么到这深山穷沟中,是否想起来些许?”老者仍然问得轻描淡写,语气中却带着点殷切。
秋水却仍旧默然不语。
老者却不以为意,时不时的为灶心添着碎柴。
她又能如何说呢,难道说自己莫名奇妙就来到这个世上,莫名其妙去了招贤馆,又莫名其妙被歹人囚禁,莫名其妙钻入那荒芜的密林。总之此时她仍是昏昏噩噩,总觉这一切是有人安排,却又莫名其妙。
可秋水觉得自己什么都不说,不免尴尬。此时她心中惆怅,却仍强作笑容,问道:“先生我又该如何称呼您。您又为什么在这深山里呢。”
“嘿,小丫头倒是反问起老夫来了。”老者抬头想了想,好像在想很遥远的一段往事,说道“老夫子氏,名缓,世人尊敬我称一声扁鹊。”
这里又要题外话了,“扁鹊”一词原本为上古民间一种对能为人解除病痛的一种鸟的称谓,后来不断用于医术高超,仁术仁心的医者。后世但凡医术高超,又得民间普遍赞誉的医者,都被冠以扁鹊之称谓。各朝各代均有神医被称之为扁鹊再世。
“原来先生你就是那位神医!”秋水惊喜道,她几乎忽然想要跳起来。
这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数日之前不断有人建议秋水来找神医,可在招贤馆内数日,又被派遣至前线舆图,又误入狼穴,她哪里想过真能找到神医。可如今机缘巧合,神医却真切站在自己面前,扁鹊那额上慈祥的眉目正在凝视着自己,她不禁心潮澎湃。
扁鹊呵呵一笑,却道:“老夫不过一山间药农,不足挂齿。”
听到原来这身前这位老者就是扁鹊,秋水由惆怅变为喜悦,由喜悦变为一阵狂喜,激动之中就要上去抱住老者。可短暂的狂喜之后,长日来心中压抑的忿忿不平之情泛滥而出,忽然荡起一股悲伤,她情不能自禁,竟是流出了泪来。
这几日以来,失去记忆,在世间漫无目的,阴差阳错进了招贤馆,又在招贤馆内被奸人排挤,出来舆图又受了这几日磨难。她本不欲在人前将此脆弱表露,不知何故,在扁鹊慈祥的目光沐浴中,在这所有莫名的委屈和伤怀却让她一下爆发了出来,她先是低低的哭泣,后来竟然嚎啕大哭起来。
扁鹊却仍心平气和,并无意外,微有皱纹的慈脸仍挂着笑容,在她身旁坐下,慈爱的抚摸着她的肩头,任由她哭泣。
哭了一阵,秋水感觉哭得够了,心中的郁闷缓解了不少,遂将自己醒来之事从头到尾向扁鹊细细道来。扁鹊只是静静倾听,未曾插入只言半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