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忆王咸,举幡今看谁?
宋敏、孔勖等人在孔邑吟出前三句的时候还不住的点头称赞,但是听到第四句,众人面色皆变。宋敏、孔勖对视一眼后,忙拉起孔邑便往人群外挤去,只剩下原地听到此诗后或赞赏、或吃惊、或疑惑的一众士子。
宋敏一边拉着孔邑一边埋怨道:“阿稚,你莫非忘了熹平元年太学的那件惨案么?如今虽然党锢已解,但是宦官势大,你小心因言获罪啊!”
孔勖也在一旁道:“是啊,阿稚,族父初到雒阳(和谐)根基未稳,此时切莫惹祸啊。”
孔邑虽然一腔热血,但是想到眼下的黄巾之乱和之前长达十六年的党锢之祸,他的热情顿时凉了一半,只好默不作声地跟着宋敏、孔勖往前走去。
又走了一会,只听前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原来雒阳三市中的金市到了。此市规模之大,所卖商品种类之多,远超众人想象。孔邑打起精神,先给吴苋选了一对琉璃明月珰,然后给母亲买了个檀木凤簪,又随手买了一些小玩意,之后众人便直奔书肆而去。众少年在书肆中收获颇丰,直至酉时(下午5点)将近,才留下各自的住址,由书肆派人将一捆捆书简送至住处。来到雒阳,自然要品尝四方美食,于是众人在打听清楚后,直奔附近一个著名的食肆而去。几个人都是十七八岁,正是能吃的年纪,于是每上来一道菜,便被众人一扫而光,而主食麦饼更是上了三筐众人才填饱肚子,让店里的小厮看得目瞪口呆。酒足饭饱之后,众少年便准备离开,而孔邑心里一动,喊小厮准备了三个食盒和两壶酒。结完账之后,孔邑等人便结束了雒阳的首日游,回太学而去。
却说孔邑拎着食盒、酒壶回到太学时,刚过酉时四刻(下午六点)不久,宿舍区的诸生不少人仍在点火炊饭,空气中充满各种饭菜的香味。孔邑快步来到自己的宿舍,只见一个微胖少年正蹲在灶前点火,他来到少年身后轻咳一声后道:“这位兄台?”微胖少年正在查看火势,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咳嗽,吓了一跳,转身一看,只见一个清秀少年提着食盒、酒壶正微笑看着自己,联想到早些时候看到空床上的锦被和床边的行李,微胖少年立刻猜到清秀少年的身份,连忙拱手道:“贤弟莫不是今日刚搬来?”
“正是,在下陈留孔邑,字文都,敢问兄台高姓大名?”孔邑拱手还礼道。
“莫不是陈留孔公绪之子,被外黄韩子助赞为‘逸群之才’,被浚仪田仲向誉为‘命世之才’的那个孔邑?”微胖少年似乎听过孔邑之名,没有回答孔邑的问题反而继续问道。
“惭愧惭愧,实在担当不起韩师和田公的盛赞。”孔邑虽然对微胖少年听说过自己有些惊喜,但是不想被人觉得肤浅,因此故作镇定地答道。
微胖少年却有些激动,直接冲到孔邑面前,一只手接过食盒跟酒壶,一只手拉着孔邑就往屋里走,边走边兴奋地道:“孔君,真没想到能和你同舍,太好了!你我是同乡啊,我是泰山华县人,姓于名巽,字子悌,我很早就听说过令尊与外黄范史云、韩子助被浚仪符伟明荐于郡朝之事,对令尊和令师都仰慕已久,只是无缘拜见。”说着两人来到屋中,圆脸少年不知何时起的床,此时正伏在案上摆弄着一个木制的半成品,而微胖少年床上、地上、案上的层层竹简则踪迹不见。见孔邑望着自己的床、案有些吃惊,微胖少年将食盒、酒壶放好,略带歉意地道:“孔君,最近诸生入学,书肆的生意好的不得了,所以才借用了你的书案,实在对不住啊。”
“无妨,君又不知今日有人入住。”孔邑心里对书肆有些疑惑,但是并没有细问,只是简单答道。
于巽见孔邑没有放在心上,便对圆脸少年道:“伯奕,别摆弄你的破烂了,快来认识下我们的新舍友——被外黄韩子助赞为‘逸群之才’陈留孔邑。”接着给孔邑介绍道,“孔君,这是孙叙,字伯奕,九江成德人,整天痴迷于木工,也不知想要造什么东西出来……”
圆脸少年起身和孔邑见礼后,却没有于巽那般热情,而是一本正经地向孔邑问道:“孔君,你觉得能三日不落的竹鹊真实存在么?”
孔邑听了先是一愣,然后仔细考虑了下道:“孙君,我虽然不知三日不落的竹鹊是否存在,但是我在梦中见过肚子里装人的铁鸟能扶摇万里之上,也不知是仙人托梦还是如何。不过我想既然鸟儿能飞,只要能制造出和鸟儿类似的东西,自然便可遨游苍穹,君以为呢?”
圆脸少年本来一脸平静,可是听孔邑说梦到过铁鸟腾空,眼中立时闪出一片神采,当时就开始追问孔邑梦中的细节。孔邑讲了几句后,一旁的于巽摇了摇头道:“孔君、伯奕,你们先聊,我去炊饭了。”孔邑忙喊住于巽,说自己带回了食盒与酒,不必再去炊饭。于巽、孙叙略作谦让后便不再客气,于巽将灶火熄灭,取来椀筷、耳杯,孙叙将自己的书案收拾出来,和孔邑的书案合在一处,又置好坐席,之后三人便开始边聊边吃。
孔邑与于、孙二人叙过年齿后,发现三人同年,皆生于建宁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