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练导引术,上午习经,下午习武,而暮读群书。唯一不同的是少了吴懿、吴班二人。孔邑虽然此次被田盛称为“一日千里,命世之才”,但是袁绍、何颙这样的“四海内士”对他刺激很大,于是孔邑愈加严格地要求自己,文以卫臻、虞翻为友,武以戴邵、来异为师,每日习经练武,不敢懈怠。如此这般一直到腊月底,韩卓的“及门”弟子里离家近的纷纷告辞准备回家庆祝正旦,卫臻、戴邵均为襄邑人,便结伴而行,而虞翻因路途遥远,本打算留在外黄,可是挡不住孔邑的连番邀请,便跟着孔邑一起去了陈留。
正旦,即岁首、元旦,也就是现在所说的春节。古时岁首一开始并不固定,夏朝以正月初一为岁首,商朝是十二月初一,周朝是十一月初一,秦朝则是十月初一,汉承秦制,初时仍岁首十月,直到武皇帝太初改历,重新以正月初一为岁首,这才固定下来,并延续至今。
汉时正旦已有后世春节的雏形,如苇茭桃梗(门神之前身)、守岁、爆竹、祭祖、族宴、拜年等。陈留孔氏族人不多,以孔伷的身份最为尊贵,故祭祖以孔伷为首,族宴亦设在孔伷家中。孔邑在族兄弟里,只跟孔勖(xù)相熟,却是因为孔勖也在孔伷门下习经,又常和孔邑一同蹴鞠打猎。于是孔邑、虞翻、孔勖三人便坐在一处,饮酒清谈,直至席散。虽然虞翻性子孤傲,但是孔勖擅算学,说话风趣,酒量也好,因此二人相处也还融洽。正旦日之后,便开始走亲访友,孔伷门下弟子宋敏、王兰等人纷纷前来向孔伷拜年,孔邑也去向舅父孙路、对自己有养育之恩的田戎父母拜年,并和刘绩、田戎等相聚一番。这样一直过了正月十五元宵节之后,孔邑、虞翻才返回外黄。
进入二月,一场大疫来势汹汹、席卷全国,一时之间人人自危,大家纷纷闭门不出,外黄县市也被关闭。好容易等到疫病结束,到了四月,又来了旱灾,虽然孔邑身边没人在二月大疫中亡故,可是大疫加旱灾,不知多少人将因此家破人亡,流离失所。
说起疫病,时人称之为“伤寒”,症状主要表现为高烧、畏寒等,死亡率颇高。早在本朝元初六年(公元119年),在会稽郡就已经出现了大规模的疫病,随后又多次出现大疫,如孝桓皇帝延熹五年(公元162年)春三月,皇甫规讨伐羌乱时,就曾“军中大疫,死者十之三四”。而自从今天子登基以来,已经在建宁四年(公元171年)、熹平二年(公元173年)、光和二年(公元179年)和今岁(公元182年)发生了四次大疫,惨状虽或许不及史实建安年间之“家家有伏尸之痛,室室有号泣之声,或合门而亡,或举族而丧”,但称之为本朝头号天灾实不为过。正是因为疫病肆虐,穷苦人家又没钱就医,在一个自称“大贤良师”的冀州人的多年努力之下,能替信徒免费治病的“太平道”之名在神州大地上越传越广,信徒也越来越多。
光阴似箭,不觉已是一年多,光和六年(公元183年)夏,一如去岁又是大旱,入冬之后,外黄天气变得异常寒冷,本来很多黔首百姓已被大疫、大旱逼为流民,现在再加上天寒地冻,很多人被活活冻死在道旁,县城外也聚集了大批流民。虽然外黄令派人搭建了些临时的草棚,又每隔几日发粮赈济一番,但是因粮食不足每日都有饿死之人,直到在韩卓、濮阳闿等名士带动之下,外黄大姓纷纷捐出钱粮、冬衣,情况才略微好转。
虞翻因今岁将行冠礼(满二十),已于去岁(公元182年)离开外黄返回会稽,而吴班因是为族父服丧,只有三个月丧期,去岁二月便回到外黄,回来后不想一个人住,便搬到孔邑住处,每日与孔邑、戴邵一起习经练武、蹴鞠打猎,三人同食同寝,两年下来,已是情同手足。虽然今岁大旱加寒冬,但吴班、孔邑家中巨富,戴邵亦为中人之家,故对三人影响不大。
十一月的一个下雪天,孔邑正在院中和戴邵、吴班练习刀法,突然从陈留送来一封紧急家信,信中孔伷只写了聊聊几个字:“母病重,速归。”孔邑在堂上看完信顿时心里一痛,眼眶湿润起来,同时又有些惊疑,毕竟正旦时母亲还身体无恙。在仔细询问了送信的骑奴之后,孔邑这才知道母亲孙氏在两个月前突然得了一种怪病,初时只是腹部鼓胀,以为是怀有身孕,后经医匠诊断,却并非喜脉,不久之后腹大如瓮,于是孔伷遍请兖州名医,皆束手无策,如今孙氏病情愈重,饮食日渐艰难,每日仅喝粥而已。
“两个月前已诊出,为何到今日方送信过来?”孔邑得知事情的过程后又悲又气,在堂上一边命人备马一边怒气冲冲地向骑奴问道。
“少主息怒。小人听说是主母担心影响少主学业,故此未及时通知少主。”
“什么影响学业!唉……糊涂啊糊涂!”孔邑气地一拳砸在案上,然后又一脚将其踢翻,也不管竹简散落一地,大步向院中行去。
跟戴邵、吴班说明了下情况,孔邑又略作安排之后,便心急如焚地与来异等人冒雪往陈留疾驰而去。戴邵、吴班一直送孔邑至城外,回来时二人情绪低落,戴邵叹了口气对吴班道:“阿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