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让我们策马奔腾,活得蝇营狗苟(1 / 2)

稍作沉吟后,李楠养便从架子上迅捷地揉身爬下。他本还想再去拿着曲酒勺去打一勺酒大快朵颐,但脑海中刚才黑脸小厮甩鼻涕的景象慢动作回放般的逐帧划过,他注意到小厮用来揩鼻子的手就是拿着曲酒勺的那只,便慌忙厌恶地扔下了曲酒勺,仿佛沾到了什么一样,不停地甩着手。

盘腿坐在地上,解开了自己缠在腰上的裤腰,李楠养从肥大的裤裆中珍而又重掏出来了他的二宝《闯荡江湖指南》和“变脸泥”。“变脸泥”搁在裤裆里保存是有讲究的,一方面这是现今对他而言的消耗品,一时半会儿要找到原料制作并不十分便捷,所以放在裤裆里防盗也防丢;另一方面则是若想即取即用“变脸泥”的话,日常就需要常温下体温保管,那么人体不接触外界环境,且有一定空间能保温的地方,首当其冲自然是肥大的裤裆里了。而《指南》之所以也搁在裤裆里的原因则纯粹是李楠养出于打架护裆的考虑,毕竟混混打架一般上手就招呼男人的弱点,一击直接让人丧失战斗力才是街头斗殴的不二法门。

他取出《指南》翻到了众生相的车夫大众脸的妆容,图画中脸上刀刻斧凿般的皱纹和饱经风霜的脸颊确实传神的描绘出了一个经常四处餐风饮露、策马奔腾的劳苦汉子形象。李楠养抠出了放在写着“懦夫救星”的小罐里的“变脸泥”,熟练地拍在脸上,然后一边紧盯着图册,一边双手迅速的或抠或抓、或抹或弹将画中人形象复制到自己脸上。未消片刻,他便大功告成,起身利用缸子里的酒当镜子检查自己的形象,不得不说,惟妙惟肖,入木三分。然而,他的眼神却由于自身年龄尚轻的缘故显得不够老练、伪装的沧桑中却始终略带稚嫩。他看着酒缸里映出的自己,不满的摇了摇头,显然他也注意到自己的眼神问题。“我你妹,这也没说眼睛怎么搞呀?难道我要涂瞎了,尼玛,也没人仙到雇盲人车把式的呀!”李楠养迅速的翻了翻《指南》,倒吸一口气,嘴里絮絮道。他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倒影,若有所思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突然倒影里的他眸子一亮,仿佛想到了什么。

李楠养把《指南》扔到一边,双手扒住缸沿,腿一用力,瞬间半个脑袋没入了酒缸之中。当他再度露出脑袋时,整张脸因为适才的憋气而略显红肿,尤其是那双眼睛因为酒精的接触刺激导致眼球浑浊而布满血丝,再配上一身的酒气和刻意演出的风尘仆仆感,俨然一个刚收了工领了赏,便匆匆销金买醉,流连声色娱乐场所的老司机。装扮妥当,他又捡起刚刚被他扔在一旁的曲酒勺,小心的捏着尾端去缸里舀了一勺酒。然后回身扫视了一眼酒架子,从架子上取下了一瓶麦芽酒。“嘿嘿,啤的混白的,一杯就放倒。”他欢快地哼了句不知名的小调,随手将麦芽酒撒出去半瓶,小心地用曲酒勺比着瓶口,做起了掺酒的勾当。看着差不多快要满了时,李楠养把勺子往旁边他来时取勺子的架子上一扔,封上瓶盖,把瓶子往空中一抛,一个转身利落地接住。然后一个大流星接过山车,再接天外飞仙后,瓶子里酒的颜色便被调制成了均一的尿色。

准备工作基本结束了,李楠养把“变脸泥”小罐和《指南》重新揣回了裤裆里,顺道把装着他私调酒的瓶子也揣入肥大的裤裆里,欣欣然的起身走到门口。他先是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确保周围没有人经过。尚觉得不是很保险,便把门开了个小缝,偷眼往外瞧去。

此时距离他离开村子已经约莫五个时辰了,外面的天儿也已经是擦黑了。作为县城里的大户人家,刘老爷家里自然为了彰显自己的财富要奢华一些,天色其实只是微微发暗,刘老爷家已经华灯大亮,恨不得房间每扇门前都挂满灯笼,院子里每处道路旁都堆满蜡烛。李楠养仅仅往外偷瞄一眼便有种被闪瞎狗眼的感觉,他头一次感觉到真正的眼冒金星。不过,酒窖的四周确实没有人在。李楠养转念一想“对了,那小厮说了刘老爷同河阳巨商饮酒作乐,怕是举家相迎,确实是天助我也啊。”思念即此,李楠养索性推开房门,大大咧咧地走了出去。向西跨院,他之前溜到过的马厩走去。

这一路虽然有几个刘府下人模样的人撞见他,但一则他是车夫打扮,再则一身酒气懒懒散散地踱着方步,这几个仆人都把他当作了河阳商人带来的下人,也没有给予他太多的注意。李楠养就这样轻易地来到了西跨院。还没进到院子,他就听到院子里有几个人在吆五喝六的行酒令,他向那群人瞅去,果然如他所料是几个车夫在马厩旁边喝酒吹牛。李楠养隐身躲在院子角的灌木丛了,听着这群人吹牛耐心的等待着。

“哎哎哎,我说哥儿几个,老板让你们拉车都出了多少钱?我先自己说我是两钱半一匹。”“我带一匹马,给的价三钱。这个老哥儿带了三匹马,给了十钱!”“三钱?!我也是一匹马,怎么才给我两钱!”“你也不看看你那匹马老成什么样儿了,两钱不少了。”“我带的马是边上那两匹,老板说要用它拉人,给我八钱。那你呢,哥们儿?”“我去,两匹八钱,哥们儿,你这马我看也就一岁多点,无商不奸,怕是这次要出大力了。我是一匹也是三钱。这哥们儿,你怎么也不喝酒光叹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