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八日为佛诞节,此日各寺举行“浴佛****”,僧众们以花果灯烛供养佛像,并用各种名香沐浴释迦牟尼诞生像。杨坚也定于这一天为妙善菩萨点睛开光,并率东宫与众臣亲临禅定寺观礼。当日寺内梵音缭绕,幡盖如云,寺院维那一面派僧众至山门外恭迎皇帝,一面请匠人抓紧在吉时点睛,待完成后便举行开光大典。
妙善菩萨像原是由施家班塑造,并按施诺的构图彩绘,唯余点睛一项留待开光当天由掌舵人亲自完成。此时施崇正欲登梯点睛,忽然自高处看见殿外皇帝仪仗威严,一时悲从中来,手脚发颤不能运笔。维那忙召施诺进来,施崇只对女儿说是年老畏高,让她代为执笔。施诺上到高处,闭目凝神静坐片刻,抬眼与菩萨双目对望,许久才提笔为瞳仁填了漆墨,以金泥与搀了孔雀石粉的石青勾了睛彩,再用朱砂细细勾了眼眶。点睛完毕,施诺跪下祈愿道:“愿菩萨超度我爹娘早升极乐,保佑义父与灵犀平安顺遂。”拜了三拜,下来搀扶施崇到寺庙后院歇息。
匠人们拆了高台,在菩萨像前方遮上金色帘幔。维那命开殿门,迎皇帝一行与僧众入殿。高僧大德们共同拈香净坛,齐颂“杨枝净水赞”。悦众敲大馨三声,主法向菩萨像合掌云:“万德庄严相,法性清净身。湛然应一切,普利济众生。盖闻:妙应本虚,唯至虚而能应。真实无相,乃假相而显真。极大难名,圆光普照。”随后用拂尘揭开帘幔。
众人举目瞻仰,见菩萨为一面千手造像,头戴宝冠,身着天衣,周身饰以璎珞钏环,千手或做法印,或持法器,端立于莲座之上。法相庄严圣洁,尤其一双慈悲目流光溢彩,恍若生人。
维那引领众人跪拜,颂妙善菩萨圣号“大慈大悲救苦救难广大灵感观世音菩萨”。主法按仪轨对菩萨像执巾拂尘、举镜照空、再以朱笔点开六根。维那举开光咒,众僧齐颂菩萨功德。经咒声中,杨坚真觉得独孤皇后已然化佛,心中百感交集,禁不住溢出数行老泪来。
典礼毕,杨素与杨约说想多供奉菩萨香火,便在寺内住下。与各位高僧坐谈几日,并未探到什么秘术,只听说草堂寺的慈恩法师颇通阴阳纬候,卜筮占决。杨素便先去访慈恩,杨约留下来再探。
这天杨约在寺内转悠,见一行匠人正于庵堂里绘二十八部众神壁画。其中有个年轻匠人生的柔弱明媚,很像是前几年在洛阳遇到的一个少年,只是当时一面之缘,没来得及下手就被他溜了。当下杨约假装欣赏壁画,与几个小和尚闲聊一时,听说这班匠人是从洛阳来京城的施家班,那小匠人是小班主,眼下只待壁画完工便要离开。他不由心中暗喜,次日一早自己先行到寺外车上候着,随后差人假借修宅之名去请施诺出来,想趁其不备敲昏了直接拉回府。
不久,手下果然引着施诺出来,同行的还有个小童儿和一位青年公子。杨约认得那是李云起,纳闷他与这美貌匠人是什么交情。虽明白他并非此道中人,只是有他在,不大方便下手。
施诺本是应邀谈修宅,她来到寺门外站定了问:“你家居士在何处?”
那手下早认出了李云起,不敢造次,只说:“我家老爷在车上,小的去请。”便回车前问如何处置。
杨约也是色胆包天,看见施诺便一心扑在他身上,只想着不让李云起从中作梗即可。便下车假装专程来访的样子,与云起、施诺见了礼,随意问些修宅相关的事儿。云起今日不当值,早早到寺里看施诺,因不放心他,才跟着出来见什么居士。谁知却是杨约,顿时心生厌恶,不由自主地站到施诺面前,呈现一幅保护的姿态。嘴上却笑着对杨约道:“世叔家的宅院是前两年新建的,如何就要翻新?小侄家的也是这班子修的,好不好的小侄跟世叔说说。”
杨约笑道:“那是最好。难得遇到世侄,老夫正好有几句话要悄悄问你,不如里头续茶说话。”
云起便示意施诺也回去,自己随杨约到寺内坐下。杨约与他东拉西扯,问云舒婚事、调迁什么的,云起只说是外头讹传而已。说了一盏茶的功夫,杨约估摸外头已经得了手,便起身告辞。云起将他送上马后转回头去找施诺,谁知他并不在庵堂,问了匠人们才发觉施悌也一并不见了。云起慌了神,合着众匠人、僧人将寺内寻个遍,丝毫不见主仆二人的踪影。他联想杨约方才的举动,心道不妙,命李让在寺里帮着寻找,自己带着李毅上马,径直往杨约府上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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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约恐云起追上,命车夫载着施诺绕路回去。自己却大模大样地骑马回府,才刚进门,云起便赶到,那马车行的慢,倒还在路上。
云起远远似乎看见杨约进府,等求见时,门人却回说杨公不在府内。云起百般央告无用,心急火燎间想起杨约与杨素府邸相邻,便让李毅守在杨约门前,自己奔去杨素府前求见,谁知门人也答说不在。云起大怒,高喊:“左庶予光天化日强掳平民,越国公管是不管?!”一行卫士冲出来架住云起就走,云起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