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被旧时住所勾起往事,时常暗自悲伤。施崇眼见她一天天憔悴下去,方悟金承渊令自己不得重返长安的苦心,心中懊悔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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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李文纪回来的早,管家向他回报修宅进度,说前府的中堂并两厢也修建完毕,并收拾停当,不日就要修后府了。李文纪前些日子见前厅修的妙,很是喜欢,现听中堂也修好了,便与夫人携李云起兄弟并管家父子一同前去赏玩。这宅邸的中堂与前厅自是不同,如说前厅之古朴庄重如鸿儒,中堂却是富丽典雅似贵妇,入眼只见无限繁华,窗格门扇、梁枋间俱雕了极其精巧的花饰,或是神话传说、或是先贤典故,一幅幅形神兼备,栩栩如生。斗拱及室内天花、藻井和柱头上更绘有无数飞禽走兽、花草鱼虫,皆是惟妙惟肖,令人叹为观止。
“妙啊!”云舒看地眼花缭乱,不由惊叹。“不知是怎么想出来的这些个花饰?可是施家哥哥的手稿?”
管家回道:“听施家匠人说,这些花样皆是依照施公子的手稿绘制的。”
“早先听说他的画稿值一锭金子,我只道是人讹传,如今看来,确实是好。”李云起前些日子老琢磨着怎么去偷偷看看施家如何做活,可无论他是翻墙还是越壁,都被施家的人客气地拦阻了。他心中有点忿忿,一赌气索性不再理会。等前厅修好了,他去看罢也只觉得中规中矩地像个庙宇,心里早把施家父子诋毁了几百遍。现下见中堂精美,才把那些个腹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嗯,果然是好手笔。”李文纪拂须道:“我近日繁忙,未见施老班主,他父子现下如何?”
“这个,”木管家回说:“近日施家公子身子不大好,兴许是劳累的,令施老班主很是费神。”
“是何疾病?可请了大夫来瞧?”
“前些日子见老爷繁忙,小的自做主想请大夫来瞧。施家公子回绝,说他这是旧疾,只按旧时的药方自去配了药来吃着就行。至于究竟是何疾病,却并不肯说,只是连日来看着越发瘦了。”
李夫人说:“是妾身疏忽了,听玉郎说那施家孩子很好,如今听他这么病着,倒让人揪心。既已走到这里,自当去望望。”
李文纪点头,又转过身对云起说:“为父交代过你什么可还记得?偌大的人,家中大小事务全都不管?!此番也跟去听雨轩,后头照料着些。”
“他自己是个病秧子,赖着我什么事?”云起心里嘀咕着,脚下却乖乖地跟在父亲后面,一行人往听雨轩去了。
这几天施家班子正打给后府用的窗扇。因已是八月,中午日头毒烈,管家特地腾出宽大通风的房间给匠人们用。施崇心疼施诺,不许他跟着劳作。施诺呢,也体谅父亲年迈,又惦记着上漆需得避免暴晒,以免伤色裂纹。所以早起看着匠人们把窗扇搬进廊下,盯着调好了新漆刷过一遍,预备在阴凉地里慢慢干透后再刷一遍。如此反复几次,才可令漆色历久如新。他忙了半晌,觉得身上乏透,施崇硬叫施悌把他送回房,服侍着服了药歇下。
李文纪等人来到听雨轩,见院内静悄悄地并无一人。管家唤一声,只有一个小童儿跑过来。李文纪听说施诺歇息便说改天再来,房内施诺已听见动静,忙起身整好衣衫迎出来。边说着“学生拜见右丞大人”边奔至台阶下,正待行礼,却因跑地急了,一阵晕眩便往前跌了过来。云起眼明手快,越过去一把揽住,只觉触手轻盈。再看施诺,两月不见已是双颊微凹瘦弱不堪。他被云起揽住,待心神稳住后慌得赶紧站开,忍住晕眩向云起说:“多谢李兄。”
“不妨事吧?”李云起见他病着仍如此好强,心里忽然没由来的飘来一丝担忧。
“不妨。”施诺文纪与夫人施礼。“学生拜见右丞大人、夫人。”
李文纪伸手搀起施诺道:“我才知你病着,特意来瞧瞧。不想却搅扰你了。”
“劳大人、夫人费心,施诺惶恐至极。”
李文纪见施诺身形羸弱,神态疲倦,便让施悌扶他回房入座,问他是何病因,用哪家堂号的药。
施诺说:“也没什么要紧,只是不时心慌头晕,服了些调养的药。”
“玉郎自小也体弱,府里长备药材。我看看你的方子,如果有你用的着的,就请管家取来。”
施诺见他如此说,不好推辞,便叫施悌去取了一纸药方来呈与他。李文纪接了药方细看,只见上面的药有丹参、玄参、云苓、五味子、远志肉、朱砂、半夏曲、桔梗、肉桂……未及看完,心头忽然一震,掩了方子细看了下施诺问:“这是何人开的方子?”
施诺所用之方本是金承渊所开,自然是说不得的。想随口说是游方郎中所开,又不肯忍辱没了父亲,她略一思忖说:“这方子是学生自己所开的。”想是如此李文纪也就罢了,不料他继续追问:“贤侄通医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