则范围内稍微关照一下不就行了。”
刘贞吉叹息一声:“唉!都说四十不惑,可我是越来越困惑啊。有个段子说,村干部靠打打杀杀,乡干部靠吃吃喝喝,县领导靠广纳多送,市领导靠敢买敢卖,省领导靠天生好命。其实,何止这么简单,在组织部这些年我算看懂了一点,到了处、厅级领导干部,最关键你是谁的人。当然,一分钱不花要玩转也不现实。有时候,花少了还不行,花得没技术含量也不行。总之,这碗饭不好吃啊!”
在袁晋鹏的印象中,刘贞吉一直是睿智的强者,什么难题到了他的手中,总能四两拨千斤轻易化解。他的这一声叹息让袁晋鹏徒生惆怅。
好大一会儿,袁晋鹏才缓缓说道:“老师,我经常做一个梦,梦见自己是一匹胡马,跑着跑着就迷路了。”
“胡马?什么胡马?”刘贞吉没有听懂袁晋鹏的意思。
袁晋鹏说:“唐朝诗人韦应物写过一首词《调笑令·胡马》:胡马,胡马,远放燕支山下。跑沙跑雪独嘶,东望西望路迷。迷路,迷路,边草无穷日暮。”
刘贞吉说:“哦,有点印象。你毕业留言薄上好像有谁留这个胡马。迷路的胡马!”
“老师,很多时候我觉得自己就是一匹迷路的胡马,不知道该如何走,走得对不对。说实话,行走在官场,谁都想走远一点,站高一点。可每走一步,似乎都那么难。自己的思维方式、处事方式不断地被生存的现实所质疑,不得不作出妥协、退让、改变,一次次挑战自己的价值观底线甚至道德底线。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想,也许我更适合做一个老师。”袁晋鹏感概万千。
刘贞吉点了点头:“你这样的困惑和煎熬我何尝比你少。只是你想过没有,你真的有回头路走吗?理论上说,我们不必活给别人看,走自己的路。其实,在这个社会氛围中,怎么可能不顾及旁人的眼光和评价。记得苏东坡有两句词:长恨此身非我有,何时忘却营营。一个人生活在这个社会里,就难免要接受这个社会的评判,很难置身事外。我读林语堂的《苏东坡传》觉得苏东坡的旷达不是凡夫俗子可以比的,问题是他也不否认自己有时要为名利奔忙。我们回去教书没有问题,但多数人一定认为这是一个失败者的龟缩,而不是一个胜利者的退隐。何况,你的亲人、朋友、同学怎么看?总而言之,我们其实没有回头路可走。再难,也得走下去,即使这条路布满荆棘和陷阱。很多时候,我在想,我们这么多思想上的困惑、煎熬,是不是太书生气了,是不是没有与时俱进啊,是不是思想不够解放啊。一个人迟早要适应你的生存环境,否则,就会被这个环境吞噬。”
袁晋鹏最近正在读《现代化的陷阱》,刘贞吉的话让他想起经济学里面的“劣币驱逐良币”。他想,要与时俱进,也要做不被劣币驱逐的良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