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尽孝顺,堪为孝子。
刘宏正在殿中与母亲董太后说着话。今天实际是董太后要召见张胤。董太后确实非常喜爱张胤所作的三篇训蒙文,整日念叨着要见见悯农郎君其人,借此机会让刘宏召见张胤。
张胤匍伏地上向皇帝刘宏、董太后行叩拜大礼,口呼:“叩见陛下,叩见太后,陛下万岁,太后万岁。”
赵忠也跪地行礼:“见过陛下。”
刘宏看了张胤和赵忠一眼,轻声道:“起来吧。”
赵忠爬起来,立在皇帝身侧。
“今日召你来,是有些话想问你。《三字经》、《弟子规》、《千字文》三篇训蒙文可是你所作?”刘宏看向张胤说道。
“是。”张胤不知刘宏心意,因此回答言简意赅。
“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也是你写的了?”刘宏说话慢条斯理,可是张胤还是听出了其语气的不同。
“是。”此事天下皆知,自然也不可能有其他回答。
“你这是在指责朝廷,指责朕?”刘宏的语气变得更加严厉,也不再以吾自称,而改称朕。
“田既丰硕,农夫犹饿。只因腐吏滑胥,虚增苛捐杂税以饱私囊。陛下治天下,当劝农桑、清吏治、厚百姓,百姓生活足,自然感恩戴德,传颂陛下威名。臣作《悯农》是见百姓之苦。臣以为知稼穑之艰难,必不忍以荒淫尽民膏脂矣。今陛下高卧水殿风亭,犹苦炎燠,若设身‘日午汗滴’当又何如?”张胤有童子郎的身份,勉强可以自称“臣”。
“大胆。”刘宏勃然大怒,气得胸口起伏不定。张胤此番话有明显意指刘宏不知民间疾苦、高卧殿台、坐享百姓膏脂的意思,“荒淫”二字更是皇帝之大忌。
赵忠面无表情,但是心中却“嘿嘿”一乐,琢磨道:“这悯农小郎君倒是个耿直性子,可是,你难道就不怕陛下砍你的头吗?”
张胤“扑通”跪倒,以头触地,并不言语。他在赌,赌刘宏并不会杀他。他有九成把握,以他如今的名声,加之刚刚献出灭蝗之策,刘宏不可能杀他的头,顶多是处置一番。他这么做是为了自己的名声,有了这番话垫底,即使以后曝出他和董太后有些瓜葛,士人们也不会太过较真,把他归入董太后或阉人一系。
刘宏正要侍卫进来,惩治张胤,只听董太后说道:“这个少年人倒是心直口快,老身喜欢。儿啊,不用与他一般见识。而且他说的倒也没错,如今我们大汉国的贪官污吏还少么?是该整治一番了。”
说完,董太后又向张胤道:“张胤你起来吧。吾与陛下,都很喜欢你那几篇文字。《弟子规》劝人向学修德,《千字文》文思奇妙,都是佳品。《三字经》更是别开蹊径,三字一组,朗朗上口,而且其中似乎有颇多典故,不若就请你为老身和陛下讲解一下如何?”
张胤起身道:“乐意为太后和陛下效劳。”
刘宏一拂袖,并未再说。
张胤起身时,瞄了一下董太后,只见她年纪应该不到五十,慈眉善目,五官姣好,华服宝饰,尊贵不凡。
张胤不敢多看,随即从“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讲起,将三字经逐字逐句分析讲解,遇到“荀神君,有至德,教八子,名俱扬”之类的典故,也仔细说明。他改这《三字经》时,费尽苦心,其中的文字奥妙皆在胸中,此时讲来,滔滔不绝,一时间,竟然让董太后和天子刘宏以及赵忠听得入神。
历史记载刘宏喜好辞赋,作有《皇羲篇》、《追德赋》、《令仪颂》、《招商歌》等,其文字华丽,水准很高。其实,刘宏是一个有些文艺气质的皇帝,要不然,他也不会在不久之后建立鸿都门学,一个中国最早的文艺专科学校。
此时,刘宏已经忘记了先前张胤的不敬之语,而是沉浸在《三字经》的世界里。
过了大概有一个时辰,董太后身边刘宏的乳母程夫人轻轻与董太后耳语道:“时近中午,陛下也该用午膳了。”
董太后恍然大悟,摆手说道:“好了,今天就到这吧。陛下也坐得久了,还是先用午膳吧。”
“好,那就到这。不过朕听说子承八岁能谱新曲、擅竖笛,就连蔡卿都多有推崇。请子承吹奏一曲,让太后与朕一饱耳福。取竖笛来!”刘宏不由分说,命人取来竖笛交到张胤手中。
张胤也不能推辞,就口吹奏起《红豆曲》。此曲是他思念母亲时喜欢吹奏的。不管历史上刘宏和董太后是怎样的皇帝和太后,但是此时看来倒是母子情深。董太后对刘宏的关爱,让他想起了自己今生的义母崔萦和远在另一时空的母亲,不由自主地就选了这支曲子。
《红豆曲》幽怨哀婉,充满相思之情,沁人心脾,情人听闻,是相思爱意;亲人听闻,是血脉相连的情意。
曲罢良久,董太后幽幽一叹,道:“此曲真是哀怨,让老身心头十分难受。不知此曲何名?”
张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