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员外三人乘着轿子回家,一路上三人说说笑笑,到时,硫磺色的金光早把蓝蓝的轿子换了个颜色。
黛员外府是清水湾当地比较奢华的一座府院,五彩的琉璃瓦,红漆的大门,门口在庄严地蹲着两只石狮子,神色凝重。
陆恪算是正经的山里人,见这个场面确实有些震惊,脚步趔趔趄趄的,不时看看一旁的黛百合,深感惊异,真没想到她家世这样的好。
黛员外半弓着身子,在陆恪前面连连说:“请。”
陆恪每每抱拳回礼,走到门槛处,一个不小心,脚被勾到,整个人“啪”地摔了下去,四肢撑地,臀部朝天。
院子里经过一个女子,丫鬟打扮,手上端着个水杯,和一个药罐子。那丫鬟面容甚是白净美丽,看到陆恪摔倒的傻态,忍不住停了下来看着陆恪,手帕捂住嘴巴,轻轻的漫笑。
“看什么看呢馨儿——还不快给老夫人送药去?迟了,你担当的起么?”黛百合微微蔑视地朝那丫鬟说道,一面去扶起地上的陆恪。
那丫鬟被这一骂,脸色沉沉地便不好看了,“嗯”一声,迈着徐徐的步子便走了,裙子底下有一排铃铛,走起路来“叮叮当当”地响。
“你没事吗?”黛百合关切地问着,一双雪亮的眼珠子像是在冰水里面浸过。
陆恪往她眼睛看了,顿时有一阵清凉之感,还会有什么事?拍拍衣服,抖掉身上的灰尘(其实他这是多此一举,黛员外府干净得哪里会有灰尘?)笑道:“谢谢,我不打紧。”
黛员外在一旁看了这幕,捋了捋胡子,只是笑笑,继而继续迎他们进去。
院子很大,像一个巨大的迷宫,各院落多地、深地没有底。
刚穿过两条长长的走廊,走廊的柱子上全刻满了字句,那些字句不是出自四书五经,便是有名的典故,是黛员外为了营造家庭一个良好的文化氛围而刻的,陆恪一个字不识,只觉得它们颇为高深与庄严。
穿过走廊走向内院,院子远远便传来一阵阵吆喝声,隐约比较模糊、嘈杂,多个不同声调的嗓音交互错乱,像个菜市场,喊的意思好像是:“好!好!好剑!”
三人离那声音越来越近,走进院子,只见十几个下人围着一个高高瘦瘦的公子大声吆喝,并且不断鼓掌。
那个公子正在练剑,他面容不甚俊俏,甚至可以说有些丑陋,黑黑的脸上还有一道疤痕,看上去很凶的样子,身材高而瘦,可是有些微微驼背,那“高”便失去了意义,有点像根长长的龟甲竹。一条长辫子又稀又松,躲在背后好像不敢见人似的。不过他使剑使得倒是很用心,一招一式,几乎都没有可以指出失误的地方,高难度动作比如“旋身擒墙”、“剑尖点地”使得比比皆是,花样百出,让人眼花缭乱,他每使用一招,众人的喝彩便高一层,他脸上的笑纹也深一圈,镶在厚厚的皮肉里,丑陋得深邃。
“齐公子,太棒了!您的剑法真是神了呀!”众人还在叫喊着。
“是谁允许你们在这大吵大闹,打搅巍儿练功的?”
只听着黛员外嗓子轻轻地那么一动,那十几个原本得意忘形的下人,现在全部都卷缩到了一个角落上,怯生生地低着头,全身发抖。
“都滚!”
一个个下人像弱女子听了打雷声,慌措地瞎跑开来。
那个高瘦公子,看到了黛员外,赶忙跑过来请安,单漆跪地,双手抱拳:“义父,您回来啦。”眼里炯炯有光,可惜那光并没有起什么作用,他走近时,显得丑起来更彻底了。说真的,世界上少有这样丑的人,丑得浓烈、丑得过分。
黛员外满脸笑容,将他扶起,慈祥道:“巍儿,快快请起,你我父子,不必这样。”
那齐叔巍孝顺地笑,转过头来看黛百合,显得无限的欣喜:“百合,你终于肯回来啦——”说完就要伸手去握她。
黛百合嫌弃地憋了他一眼,也不回话,倒退了一步,抓着陆恪的肩膀,躲在了陆恪身后。
齐叔巍见了,脸色顿变,有暴风雨前天空的灰暗,冷冷道:“这位公子是?”
“在下……姓……”陆恪刚要回答。
“喔,你说这位公子啊,他是紫凌剑尊慕容德的徒儿陆恪,比你小两岁,我请他到我们府上小住两月,调养身体,你以后要多多照顾他。”说完眼神有意义地瞅了瞅齐叔巍。
齐叔巍似乎意会了那意思,脸色转好,却又不知受了什么刺激(也许是黛百合的手一直抓着陆恪肩膀的缘故),那“笑”才在脸上僵持了一会儿,又马上变成了难以言表的阴郁:“调养身体,陆兄弟是生病了吗?”
“前时在清水湾,我俩不打不相识,打过几十招,为父出手不慎,错伤了你陆兄弟,都是为父的过错,不过索性陆兄弟功力深厚,并不怎么碍事。”
“哦?这位陆兄弟年纪轻轻,竟然可以接住义父您几十招,想必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