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了。”
秋梨端了败火茶来,苦得楚韵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
燕青瑜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她,像是生怕一眨眼她就不见了,楚韵被他看得心软,喝了几盏败火茶,便让孩子跟着自己歇息了。
半夜惊醒,就见孩子的小手正紧紧攥着她的被角,楚韵一颗心软成了一滩春水,小心翼翼起了床。
摸索着坐到了梳妆镜前,楚韵板正着腰静静坐着。
晨光熹微中,楚韵看到了铜镜中的人,一张昳丽的面庞,面无表情也不损丝毫艳色,她缓缓抬手抚上了自己的脸,慢慢露出了一个笑容。
是啊,她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怕什么呢?这一世本就是多得的,何不活得恣意畅快些?
春蔓掀帘进来,见到正坐在梳妆镜前的主子,吓了一跳,“主子!”
楚韵转头笑道,“小声些,别吵到瑜儿。”
声音依旧沙哑,但春蔓觉得自家主子精气神儿很好,不由跟着放轻了声音,“主子要梳洗么?”
看了一眼床榻上的孩子,楚韵摇摇头,“不了,陪我去花园中走走,等瑜儿醒了再梳洗罢。”
浴房就在床榻的后面,虽隔着木板,但洗漱时有些声响,会吵醒孩子。
披了外衣,楚韵就带着春蔓往后花园去了。
寒冬已去,初春的萌芽静悄悄在泥土里孕育,兴宁伯府后花园中已能初窥初春的踪影。
走着走着,就走到了荷塘边上,楚韵站住了脚,兴宁伯府的荷塘比之楚府的荷塘要大上许多,还有一座小拱桥。
“春蔓。”楚韵突然开口。
春蔓应声,“夫人。”
楚韵侧身看她,笑起来,“出嫁前,我曾和你在荷塘边这样说过话。”
春蔓笑起来,“是呢,当时奴婢叫您小姐,如今却喊您夫人了。”
“我那时说我要悼念一下,你可还记得?”楚韵看向荷塘。
春蔓点头说道,“记得,那时奴婢吓坏了,夫人您因落水险些丧命,将阖府的人都吓坏了,当时您站在荷塘边说要悼念,真的将奴婢吓坏了。”
楚韵笑了笑,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春蔓,你帮我办一件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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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远远地传来了夏荷的喊声。
楚韵抬头看去。
夏荷跑了过来,俏脸微红,有些气喘,“少爷醒来没见到夫人,哭闹起来了,夫人快去看看吧。”
楚韵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快步往回走。
屋里,燕青瑜依旧在放声大哭,床榻边围了一圈人都哄不住。
“瑜儿!”楚韵还没进门就喊了一声。
屋子里就传出了许多声音——
“母亲——”
“少爷慢些!”
“鞋袜呢?”
“地上凉,少爷穿上鞋!”
掀帘而入,燕青瑜便冲过来紧紧抱住了她的腿,楚韵都蹲不下,只好弯腰将孩子搂住,安抚道,“不哭了,母亲在。”
燕青瑜打了几个哭嗝,总算是不哭了。
一大清早就闹了这么一出,楚韵心酸之余,也觉得十分好笑,一整天都在调侃脸皮薄的儿子,逗弄得燕青瑜小脸通红。
这一整天,楚韵都让孩子陪着自己,还让人去向三位夫子告了假。
夜晚,整座兴宁伯府都沉寂下来,守夜的春蔓提着一盏小灯进了内室。
听见簌簌的声响,楚韵转头看去,春蔓满脸紧张地对她点了点头。
主仆两个从净室的小门悄悄走了出去,踏着月色往祠堂行去。
微弱的烛火只照亮了一小片地方,更衬得幽冷的祠堂阴森可怖。
春蔓咽了咽口水,从怀中取出了用红绸布包着的东西,递给了站在案桌前的楚韵。
楚韵接过,打开了红绸布,露出黑亮的木牌来,仔细看去,这木牌和案桌上供奉着的牌位有诸多相似。
走了两步,楚韵双手奉着木牌将其放在了案桌最前方,却是没竖立起来,只是将木牌平放着。
上了三炷香,楚韵沉默地离开了。
春蔓紧抿着嘴,一言不发,紧跟着主子走了。
回到屋里,褪下冰凉的外衫,楚韵握住了春蔓为她整理被角的手,“你不问么?”
春蔓微微笑起来,“奴婢不问,只要主子好,奴婢就什么都不问。”
楚韵微怔,过了片刻也笑起来,“我的好春蔓。”
“主子歇吧,这样晚了。”春蔓说道。
楚韵闭上了眼睛。
一夜好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