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我错了。”凤九歌垂下脑袋，诚心认错。她错了整整八年，从初见倾心到苦苦纠缠，再到遗诏威胁嫁入王府，错得离谱，错得彻底。这些时日，她无时无刻不在痛恨，不在愧疚。

凤老太爷双目圆睁，看凤九歌的眼神如看鬼怪，“臭丫头，你刚才说什么？难道老头子我真的老了，出现幻听了？你再说一遍。”

凤九歌抽了抽鼻子，重复道，“祖父，我错了。我不该对墨王死缠烂打，不该拿先皇遗诏威胁他，不该嫁入墨王府。墨王是天上的云，我只是地下的泥，云泥怎么可能混在一起，即便混在一起，泥土只会是云的污点，而无法成为云。我早该醒悟，早该听你和三叔的话，也不至于弄成今日这样的局面。我要去祠堂跪上三天三夜，向列祖列宗认错，我丢光他们的脸，不配担上凤这个姓氏。”

“今日什么局面？他把你怎么了？臭丫头，把话说清楚，你要是敢冤枉墨璃那小子，老头子我不会放过你。”凤老太爷怒气冲冲地吼道，“还有，什么叫不配担凤这个姓氏，从你生下来就流着凤家的血，顶着凤这个姓，谁也更改不了，有本事你重新回你娘肚子里再投胎一次。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越来越长本事了，竟敢口出狂言，信不信我打得你满地找牙？”

“祖父，你到底是不是我祖父？”凤老太爷脾气火爆，凤九歌早已习以为常，面不改色地说道，“他没把我怎么样，他能对我怎么样。他压根就不拿正眼瞧我，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我就是犯贱，非得寻死觅活嫁给他，让他烦不胜烦。祖父，九歌真的错了，九歌不该任性妄为，肆意胡闹。”

“现在知道错了，知道悔悟了？臭丫头，当初是谁信誓旦旦，此生非他不嫁，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若不让你嫁给他，你就一头撞死在凤家门口的石狮上？是谁揪着我的胡子，让我撇下老脸，拿着先皇遗诏去面见圣上？是谁得知要嫁人，兴奋得几天几夜睡不着，在房间大喊大叫？哼！告诉你，现在后悔已经晚了。”凤老太爷眉头一扬，“我和你三叔劝你，说墨璃那小子就是一块万年冰山，你说什么，你说他是冰山，你就是火山，要把他融化。怎么，这才两个月就退缩了？你这火山未免也太没威力了！”

“瞧你那怂样，我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我孙女，是不是姓凤。以前不是天不怕，地不怕，连墨璃那块冰山都敢去惹？还说什么，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老头子当时就是被你那不嫁墨璃不罢休的气势给折服，想着我凤家虽然没有男丁，但有你这么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孙女，也算是后继有人，撇下老脸进宫见皇上见太后，把你嫁入墨王府。你现在跟我说你错了，后悔了，还哭成这样，你当我老头子哄着好玩是不是？”

“我们凤家人，不管男人，还是女人，都要顶天立地，一言九鼎，你当初既然非墨璃不嫁，就该承担所有的后果。只要他墨璃一天不休妻，你就一天不能退缩。”凤老太爷撂下狠话。

“祖父，你就忍心看着我受苦？”凤九歌抓住老太爷的手臂，摇啊摇，撒起娇来，“要不你去求皇上，让墨王把我休掉好不好？你放心，我绝对不哭不闹，也不寻死觅活，我会乖乖回凤家，当你的乖孙女，陪你颐养天年……你不是喜欢吃纸包鱼吗，以后我回凤家天天给你做。”

“嘶——”老太爷眉头一皱，痛呼出声，“臭丫头，还不赶紧放开，你想谋杀祖父，是不是？”

凤九歌这才发现，手握住的地方不知何时渗出鲜血来，慌忙放开，“祖父，你怎么了？让我看看！”手忙脚乱地掀开宽大的长袖，看到老头子手臂上缠绕着厚厚的白纱布，鲜血染红纱布，不断往外渗，位置正是刚才被她抓住的地方。凤九歌急了，朝门外喊道，“华老快来，祖父的伤口裂开了。”

“祖父，快别生气了，都是九歌不好，九歌不该乱动。”凤九歌看着不断渗出的鲜血，眼泪簌簌往下掉，很快就模糊了视线。天知道，看到鲜血渗出那一刻，她的心有多慌，前世的惨况浮现在眼前。虽然不曾亲眼目睹，但她不止一次想象熊熊大火中，那些活生生的生命挣扎，嘶喊，逃亡，绝望，不见半点鲜血，却比血流成河惨烈百倍千倍。

华老果然是老了，等了这么久，还不见进来。凤九歌准备出门寻华叔老，起身却看到背后站着一个人。墨色长袍，紫金发冠，一身华贵，手里提着朱色药箱，刀刻斧削般的脸上带着浓浓怒气，目光所及，处处皆寒。凤九歌忍不住一阵哆嗦，就连声音也有些颤抖，“你怎么在这？”

“我不在这，该在哪儿？还当你有多大本事，这就吓哭了？当初威胁我的时候，不是挺厉害？”墨璃绕开她，来到床榻前，毕恭毕敬地对老太爷说道，“祖父，华老去前厅接待南宫公子，我给你包扎上药可好？”

“好！”凤九歌刚想阻止，就听到老头子爽快应下。

凤九歌抢先一步，来到床榻前，放低语气，软软糯糯地说道，“祖父，我给你包扎上药好不好，小时候每次我受伤，都是你给我包扎上药，我偷偷学着呢，今天就让我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