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长椅上,裘大年双眼盯着红木横梁头枕着手臂陷入了沉思。前一阵子曾听侯爷达木措提及,西城郊八十里外有处天造地设之险唤做听云阁,那里新进驻扎了一批自灾区流窜而来的强匪,专门抢劫从那地方过往的豪商显贵财物,倒也没听说对周边百姓造成什么困扰。
听云阁原本是座高山,只因山形外貌如似一方亭台楼阁而得名,山下盘绕着十余丈宽的沐阳河,蜿蜒曲折地一路流淌向东,唯一一条官道必须经过听云阁的山腰,所以但凡运送货物之人那是非得穿行于此才能通行。
那伙强匪利用此处天造地设之险占山为王,端的是非常用心良苦了。话说一方霸主达木措为何不带兵把那些强匪一举剿灭干净,而要由府里从不涉兵权的后院内人来参与此事呢?这事的源头那就说来话长了!
谁都知道,平南侯府正牌夫人琼香乃是当今大柱国之女,人品相貌学识谋略那是当之无愧的稀有才女,可那是在二十多年前,二十多年后的今天,竟然有个不知天高地厚自称名为蝴蝶巧的人给平南侯府正牌夫人琼香送来一纸拜帖,指名欲与侯爷夫人琼香一较高下一决雌雄,前提条件就一个,不得动用官方势力!
当达木措从心腹下人那里得知消息之时,夫人琼香已经在她的琉璃院里摔碎了一地的碗碟杯盏及汤羹菜肴,更是掀翻了房里所有她能掀翻的桌椅台柜,还把满庭珍贵的牡丹踢了个稀烂。
看着遍地狼藉不堪的景象,看着琼香满眼怒火中烧的凶悍目光,达木措平生第一次惊慌得失去了主张!
琼香冷眼斜瞟了一眼不敢踏进房厅半步却在门外慌张得手足无措的鼎鼎大名的侯爷相公,扬起眉尖轻哼了一声说道:“黄毛丫头,胆敢向我挑衅,真是不知死活!”
此时此刻,裘大年正好站在侯爷身侧,他也是凑巧呈递举荐书才来到侯爷居所青云苑,没想到一进门就与前来报信的一个下人撞了个肩并肩。还没等裘大年发火,那下人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地冲着屋里大声喊叫道:“侯爷侯爷,快快,不得了了,老夫人要拆房子啦,你快去看看啊!”
这是什么个状况?裘大年听着这个下人心急火燎的报信那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房中的达木措听了之后也是呆了呆,没听明白!这个下人随即又大喘着粗气说道:“老夫人正发火呢!发大火啊!你快去看看吧!”
达木措向紧跟着进门的裘大年二人疑惑地对视了一眼之后,依两人对这位正室琼香的了解,便都相信了这个下人的话。
当裘大年与侯爷二人着急忙慌地赶到琉璃院时,说实话,他也被眼前所看到的情景给震呆了!她那房厅之中遍地杯盘碗盏的破碎瓷片,更是遍地汤汁菜肴鱼肉饭食,更夸张的,柜子盒子几案书桌梳妆台八仙桌和椅凳,全部都无一幸免地翻倒在那些碎片和食物之中!
而在她房厅外面则是跪了一地惊慌失措的丫鬟仆人们,全部人都匍匐在地浑身有如筛糠般瑟瑟发抖,更有些小丫鬟惊恐得哭出了声来!
没想到那老夫人琼香一身柔弱风骨竟然能把个好端端的屋子给糟蹋成这样子,这哪里是女人该有的气力啊!裘大年惊讶得嘴巴都合不拢了。而且她琼香还是一个有文化有教养从不错失仪态历来温文尔雅在平南侯府众多夫人面前做模范表率的接近五十来岁的女人,这不得不让裘大年震惊得张大了嘴巴!
当听到老夫人口中说出那几句恶狠狠的话语时,裘大年心里更是满满的疑惑无处找寻线头,哪来的黄毛丫头敢惹了侯府夫人?而且这惹的火还不是一般的大,这倒是极其稀罕的新鲜事啊!
达木措虽然对眼前所见到的一幕表现得非常震惊,但房里那个人气成这个样子,不论如何总得进去劝慰一番吧!
于是他斜侧着身子慢慢地顺着墙边挪到了屋里,踏着一地噼啪脆响的杯碗碎渣来到琼香身边,从地上扶起来一把圆凳,捏着袖子口在凳子面上擦去上面的尘灰和汤汁,然后轻轻地扶过琼香的肩头把她按坐在凳子上说道:“夫人请息怒,有任何怨气你尽管说来,为夫与你做主,是哪个孩子又在调皮捣蛋啊,胆敢让夫人气成这样,还反了她了!”
达木措假装嗔怒地安慰着夫人,在他看来,无非就是自己那些哪房哪院叫做啥啥啥名的姨太太宠坏了的蛮横小姐们不知轻重得罪了这位后院大祖奶奶,会有啥大不了的事呢,值得让一贯以贤惠良淑自居的夫人生那么大气吗?
琼香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抖动肩膀把达木措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拍打开,继而站起身子低头在地上那些满是瓷器碎片的狼藉之中用脚拨动着找寻,不一会,终于在一堆泼洒了无数油渍汤汁翻倒成仰面朝天形状的梳妆台下面看到了那纸蝴蝶巧差人送来的红色拜帖。
琼香一脚踢开梳妆台,弯腰捡起那张帖子,重重地甩了几下甩去上面沾满的汁水,然后顺手扔给达木措说道:“自己看,我倒是想让你猜猜,这是哪路冤家!”
达木措本来就是一直跟随在夫人身后诧异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