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与他的情,早已为他陪葬。
思绪平复之时,嫣儿已来到我的身边,福身行礼后便接过锦兰书中的梳子为我簪发。
“主子自回宫后甚少出宫走动,今日太后娘娘传召,主子不必这般素净。”
我睨了一下锦兰,她便识趣地带着宫人下去。雪缘殿内余剩我与嫣儿两人。
“先皇辞世之时,本宫不在身旁,半年的素净算是全了我的孝心。何况,他尸骨未寒,我又怎能忍心浓妆艳抹,笑靥如花?既然要觐见太后,太过素净也失了礼数,取本宫的金凤点翠钗簪上便是了。”
自翠竹山庄回来之后,我将珠玉装饰都收了起来,唯一留在身边的便是他当日送的金凤点翠钗。
到慈宁宫的时候,太后刚醒。我从素蓉姑姑的手上接过漱口茶递给太后,然后恭敬地站在她身边待宫人继续伺候洗漱。完毕之后,我便从素蓉姑姑手里接过新茶递给太后饮用。
“这种小事交给下人去做就够了。你如今掌管后宫,多的是要处理的事,要照料好自己的身子。”
我搀扶着太后到餐桌前坐下,然后再坐到她的旁边。
“后宫的事再大哪有伺候母后的事大。儿臣已经很久没有回宫在母后身边伺候,如今回来了自然要尽心伺候。”我半开玩笑地答完,便转头吩咐宫人传膳。
太后有些动容,红着眼握着我的手。“这几年苦了你了。若不是苏颖然作乱,也不需害得你我母女分离多年。如今回来了,一切都好了。”
都好了吗?或许吧,京都百废俱兴,连后宫也在经历****之后安静了不少。可是,有些东西,有些人,是再也不会好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痴痴想着那个人,想得眼圈都有些热热的。
“哀家知道,你对他是用情至深。但是他毕竟是反贼,纵然活着,央国也不会容许他的存在。你是央国公主,要什么样的青年才俊都有,看开点才是。”太后许是看出我心里的难受,宽慰我几句,又让宫人给我多布些菜。
我嘴上诺诺应答,但是心里的难受就像墨汁滴进了水里,蔓延开来。
伺候太后用过早膳之后,太后撤了左右,留下我说些体己话。左不过是叙叙地问我近来宫里的琐事,还有我这三年在翠竹山庄的细枝末节。
翠竹山庄的事,这三个月来我跟她说了不下十遍,每每都隐去我与纳兰默的情事,但她永远是听不够,总要叙叙问上我好几遍,反反复复问的也不过是我在翠竹山庄过得好不好。
长安的四月,虽然有暖阳,但还是淡淡的,就像被冲泡过多次的茶,淡得没什么味道,所以宫里还是照旧日日熏着暖炉。慈宁宫里也照旧熏着暖炉,只因我身子弱,所以太后额外让人多熏了一炉,又着意添置了檀香,倒不似别处总还是渗着零星冷意又沉闷得紧。
自我回宫,太后日日托人来问好,又常常命人来召我到慈宁宫叙话,似是迫不及待想把这三年对我的缺失尽数补回来。但凡是宫里有的珍品,即便再稀缺也是头一份往我宫里送,短短三个月便让我不得不再空出一个偏殿来摆置赠品。
在翠竹山庄的三年,我只有纳兰默一个人。但是回到了紫禁城,我又回归的母后的慈爱和皇兄的疼惜当中。我和纳兰默的情深,是这个宫禁无法接纳的。一个高高在上的公主,一个叛国的逆贼,怎么看都是离经叛道。所以皇兄和母后都迫不及待地想用他们所能给的一切来弥补我这三年失去的一切,尽力去抹杀纳兰错在我生命里的痕迹。
但有的人,岂是说抹去就能抹去的。即便再怎么感动,我依旧得面对夜里汹涌而至的悲伤和夜夜缠绵的噩梦。
或许不该说是噩梦。至少,没有那个梦的纠缠,我连再见他一面都是奢望。
说了许久的体己话之后,太后的神情骤然变得严肃起来。我知晓她是想嘱咐我一些事,所以也端坐起来。
“你看你皇兄,从前是皇子,身边伺候的人少也就罢了。如今都当上了皇帝,这后宫也不过淑妃、琬昭仪这两个正经主子,其他的贵人常在也不过几个,哪里像话。何况,那个衿娘,不过是个青楼女子,皇上却宠得不像样。”
我见她越说越激动,低声提醒了一句:“如今她已不是当初三皇子府的侍妾衿娘了,该称一句妗常在了,是正经小主呢。”
太后的脸色又深了两分。“哼,正经小主。不过就是个不入流的青楼女子,哪里上得台面。哀家就想不明白了,你跟你皇兄怎的这般护着这个女子。你久不在深宫所以不明白其中的道理。这女人留在皇上身边,吹吹枕边风,挑拨离间,这后宫前朝还不成了她的天下。这不乱套了嘛。”
我不应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只因每次来太后都是要念叨上几句,左不过是因为衿娘的出身太低,又恩宠太盛,太后担心她恃宠生娇对皇上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来。我原也会帮着衿娘辩驳上几句,但引来的不过是太后更强烈的反抗,如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