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了邓太医,皇上问道:“还能恢复吗?”
“回皇上,怕是积重难返。不过,只要保护得当,情况不会恶化下去的。臣会开出明目的方子来。”
这时一旁的七巧开口,道:”奴才斗胆说一句,在民间,倒是有养鸽子治疗眼睛的,只是这是土方子,不知道灵不灵。”
邓太医开口道:“这个法子臣也听过,养鸽子时极目远眺,看着鸽子在空中盘旋,眼睛得以锻炼,会好一些。”
皇上这时才打量七巧,只见她并非算是个美人,只是肤白了些,五官紧凑,笑起来有两个酒窝,十分喜气,虽不漂亮,却让人觉得十分舒服,这才想起她就是上回水沉蜜一事的那个小丫鬟,如今看来倒是也不像极有心计的,便道了句:“那就养些来。这个宫女儿,赏。”
一连赏了两回,连着好竹馆上下都是谢恩,却没有人敢提起昨日柳星因的事情,只当是过去了,萧合却只是害怕,皇上越不把这件事拿到台面上说,她就越是怕。
待到皇上离去,镜昭吩咐下人把碗筷都收拾了,道:“美人今日倒是有些心急了。实在不该在皇上跟前提起杏美人父亲的事情。”
“关心则乱,我倒把这句话给忘了。”萧合道,”只是柳星因怎么会知道我出宫去了,我昨个儿不是把宫里的事情都交给你了,可有哪里出了纰漏?”
镜昭的神色却有些仓皇,只道:“我前后觉得,只有王礼那里出了差错,他昨个儿来过美人房里,我当时以为搪塞了过去。”
萧合皱了皱眉头,道:“上回庄妃的事情,我本来想要给王礼一条生路,他竟这么不知趣。到底是外人,不可靠。还有那个柳星因,本来我是不打算和这些后宫的妇人争斗的,可是她们竟不让我有半刻安宁。”
镜昭道:“美人怎样打算?”
“先晾着吧,眼下事情太多,还顾不上。”萧合正说着,就见了七巧奉了菊花茶上来,道:“邓太医说,菊花茶明目,奴才便煮了来。”
“菊花性凉,美人大病初愈,如何喝得下?做奴才的怎么就不动下脑子,事事都要我交代,我交代得过来吗?”镜昭的语气虽是平稳,到底是呛人的话,空气顿时凝重了许多。
“是奴才没有考虑到,让姑姑费心了。”七巧的语气中有些委屈。
萧合在一旁虽说不动声色,心里却是看得分明,遂对着镜昭笑着说了句:“你今个儿是怎么了?往日里也不是个小气的人。”
镜昭这才觉出自己方才所言失了分寸,道:“只不过是为美人的身子着急,底下的人又不懂事?并没有故意针对谁。”
七巧这时说道:“奴才方才进来时,听到美人说王礼,奴才和王礼都是得了美人恩惠的人,姑姑一定是气愤王礼不懂得知恩图报,所以才会对奴才也心存芥蒂,可是奴才当真不是王礼之辈,对美人绝无贰心。”
萧合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镜昭,看到镜昭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说道:“你先下去吧,我有些体己话要和七巧说。”
镜昭躬了躬身子退了出来。
萧合没有想到七巧的心思竟是如此细腻,而且为人是如此坦诚,往日里虽然话不多,但做的事却是件件细落,不禁对眼前之人起了好感来,道:“我方才所说的话,并没有敲山震虎之意,我是当真不知道你要奉了茶进来,你算不上外人。”
七巧道:“奴才不敢那么想。”
萧合向七巧伸出手来,道:“菊花茶,我尝尝。”
七巧说话时一直奉着茶,胳膊早早有点酸痛,但是刚才镜昭所说的话她也不敢忘记,道:“姑姑方才说菊花性凉。”
萧合道:“可是菊花也明目,不碍事的。”
七巧遂将茶奉了出去,胳膊顿时好受了许多,萧合只是细细品味了一口,道:“用雪水煮茶,你有心了。”
七巧没有想到萧合竟能品出雪水,实在是惊讶,道:“奴婢并没有告诉美人这是雪水。”七巧看到萧合的眼睛闪过一丝的暗淡,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便赶紧道:“奴婢是惊讶美人连雪水都能尝得出来。”
萧合将茶盏置于梨花桌上,道:“我也从来没有告诉过你我想养些鸽子,你很会揣摩主子的心意。”
“奴才不敢,那当真是奴才听来的方子,连邓太医都那么说了。”七巧见萧合不言语,只是不紧不慢地喝着茶,自己便有一种马戏团的猴子任人玩弄的感觉,便把实话说了出来,道:”当然奴才也是念着有了鸽子,美人便不用费尽心思出宫去,到底传信方便些。”
萧合这下才放下手中的茶,脸上有了一丝笑容,道:“你很聪明,做事又不张扬,人如其名,巧沁兰心,一直让你在这宫里做些粗话,当真是委屈你了,起来吧。”
七巧欠了身子起来,道:“在美人跟前做些粗活,也比别的宫里强上很多,七巧不敢觉得委屈。”
萧合不答话,良久,才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