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顿下来。只见一位锦衣少年,并腿侧坐,微微靠在斜杆上,一手握书卷,一手轻支着额头,轻风送爽发丝微扬,美好如同画卷。
福全执扇立于容景玹身后,满心得意于自家主子虽只有十二岁,却是通身雍容贵气,私以为所有皇子排个队,也没一个能赶上小主子这份皇家气派的——这东西,可不是打打宫人、端端架子、遍身华服就能学得会的。
一时间,亭子里只余下书页翻卷之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福全正昏昏欲睡,就听有阵阵人声随风飘来。福全惊了一下,打起精神抬眼张望,原来是一队内造司的太监们在打理湖中肥泥。
听到远远传来的嘈杂,福全眉头皱得死紧,俯下身请命:“主子,奴婢去让他们离开,免得扰了主子的清静。”
容景玹抬抬眼皮,混不在意道:“他们离得远,也不算逾矩。不过是些风声罢了,算不上打扰。”福全嘟咙着主子就是脾性好,容景玹对他笑了笑,指着那群人道:“那你就去把他们领头的叫过来,我训斥几句好了。”
福全眨眨眼,有些摸不清主子的意思,怎么这一转眼的工夫就改了主意?不过这又关他什么事呢?主子怎么说,他就怎么做,很快便把人找了过来。
来者是个三十多岁白白净净的管事太监,穿着二品服饰,体态微胖,就这么快步过来的一小段路,也让他头上冒出一层油汗来。等到了近前,白胖太监快跑两步,在亭子外就扑通跪倒,连连磕头:“奴婢康金,见过五殿下,殿下金安。”
容景玹温温和和地宣他起身,叫进亭子里。
“看你这一身汗,想是日头太晒,辛苦了。”康金听得这话,忙不跌地又拜了下去:“奴婢能为各位主子做事,只觉是上辈子烧了好香,不觉辛苦。”
容景玹轻笑:“你不用如此惶恐。你们内造司向来勤勉,连父皇也是称赞过的,其中不无你这管事太监的功劳。本殿是看那些下等太监们大日头底下急赶着干活,想必也劳累。这样吧,”他招来福全,吩咐:“你去煮一壶茶水给那边的宫人们送去。”
康金瞧见五殿下身边这个大太监眼也不眨一下便躬身应着,果真往茶寮那边去了,忙磕了个头:“谢五殿下赏,五殿下真是菩萨心肠。”
容景玹扬了扬唇角,任他跪着,直到福全走远了,才让康金起身,赏他坐下。康金见没了别人,忙满脸堆笑着往容景玹身边凑了凑,讨好地说:“五殿下宣奴婢过来,不知有何吩咐?”
容景玹似笑非笑地斜他一眼,端起桌上的玉白青花兰纹茶碗慢悠悠地拨了两下,换了种懒洋洋的语气道:“今儿可不是本殿要招你,而是你想见本殿吧。否则这大日头晒着,内造司什么时候清个池泥也要由你这大管事亲自出面?”
康金被他揭了底儿也不见尴尬,只嘿嘿笑着一脸谄媚:“殿下目光如炬。奴婢确是有些许小事想要求见殿下,又怕打扰殿下办正事,只好到这观风亭碰碰运气。”
说着,他从袖子里摸出一只青色玉盒子,恭敬地捧到桌上,“奴婢先前偶然得了此物,想着也只有殿下这样的高贵之人才配赏玩,今日便带来呈上。”
容景玹看看眼前这半个巴掌大的玉盒,颜色纯净、质地温润,用的上好的昆山青玉,其上雕纹细腻华美,连开合处也严丝合缝混如一体,一看便是出自名家之手。便只这样一只盒子就不是凡品。容景玹打开盒盖看到内里之物,饶是他自认见多识广,也不禁有了几分讶异——那是一串牙珠,每颗都是指肚大小,光洁润泽无一点瑕疵。共有十二颗,上雕十二种代表四时月数的花卉,花瓣枝叶层层堆叠,纹理纤毫毕现如同活物。不同于一般牙珠乳白之色,这一串不但颗颗珠子大小相当,还精工细雕色如初雪,握在手上更是细滑光洁。珠串用金丝编串而成,收尾处金丝盘成两个蔓枝纹的半圆扣,合在一起天衣无缝。
“这个,不会是七巧老人的十二月花轮吧?”容景玹拎起牙珠对着日光轻轻一晃,一道七彩光晕从珠串表面划过。“还真是这东西!书上写它是由天竺远道运来,最顶级的整支象牙中心纯净之处取出,每牙只能取得一丸,后经秘法炮制精工细雕,可保百年不陈不腐,迎光有七彩华晕,七巧老人自称其意为‘花开四季,富贵年轮’。只看书上所说便很是精彩,今日见了实物,果然不负盛名。多少人想找七巧老人出的物件儿,你倒是有些本事。”
康金见容景玹说得头头是道,暗自高兴可算送对了东西,还好遇上个识货的。容景玹随手把珠串收到盒子里,问道:“说吧,什么事想求本殿。还是说上回跟你说的那个买卖做成了?得利不少吧?”
康金一脸苦色,“回殿下,上回蒙殿下指点,奴婢可算是紧赶着去掺和了一回。可奴婢钱少力微,实在没能收得多少,白白浪费了好机会,也浪费了殿下的一番好意,奴婢真是,真是愧不敢当!”说着他就像是要流下泪来似的,又跪到地上连连叩首。
容景玹心中冷笑。这个康金前世他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