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美国,现在已经再婚有了家庭。秦家在这边没有任何亲戚,秦海生本就不是燕城人,早年就和曾经的那些亲人断了联系。她无人投靠。看着客厅里安静坐着的女孩,像个精致却了无生气的瓷娃娃,心里止不住心疼。
陈姨的眼里也蓄满了泪水,狠心说了实话:“小姐,我们收拾东西走吧,别等他了。他不会回来的。”
闻言,沙发上的人眼睛终于转了转。
听见那个他字,顾袅才缓缓回过神来。
她想起来了,原来她是在等顾宴朝。
当初她把在医院无家可归的他带回了这里,把他当作亲哥哥一样对待,但说到底,他们之间并没有血缘关系的牵绊,他也并不需要对她负什么责任。现在的她,不是之前风光无限的大小姐,她没有了父亲的支撑庇护,没有了可以被人利用的价值。
像灾难,像瘟疫,正常人只会避之不及。人的本性是趋利避害。就像秦海生出事之后,那些曾经的挚友都不曾出现。大难临头各自飞,她不怪他。
想通了,她努力扯出一抹笑容,安抚着面前流泪的女人:“阿姨,你别天夭。
这些年陪着她,照顾她长大的人寥寥无几,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她以为在成年之前,她都会被他们照顾着,始终心怀感恩。但人和人的缘分,有时候只够走到这里。就像是一根柔软脆弱的丝线,在没有防备的时刻,措不及防地断裂。
她轻声喃喃,不知是说给别人听,还是说给自己听:“我不等他了。”她用攒着的压岁钱把这个月的工资给他们结清了,又每个人多给了一万块。陈姨连连抹泪,大概是觉得心疼她,提出接她先去她儿子家里住。她拒绝了,秦家的仇人那么多,她只能躲,不能再牵连到无辜的人。她花钱借用别人的身份证租了房子,确保没那么容易被人发现。别墅里值钱古董,甚至连她的钢琴都被人搬走了,是父亲在她十岁那一年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客厅里空空荡荡,已经被洗劫一空。
她没有收到生日礼物,失去了唯一的家。父亲骤然离世,就连他也离开了。只给她留下院子里被毁得彻底的花。
那栋别墅最终被银行收走,她失去了最后的容身之所。顾袅搬了家,她选择一个人生活,带着卡里仅剩的四千块,开始了东躲西藏的日子。
她搬进了一栋便宜的老房子里,然后跟学校申请办理了退学。原本念的就是贵族学校,一年就要十几万,她靠自己交不起学费。顾袅怕被人找到,她不敢暴露自己的名字,只能跑遍了半座城市的大街小巷,最后终于找到了一份旧书店里的工作。隐蔽的,不易被人发现的。书店位置偏僻,要辗转两趟公交才能到,老板是一个年迈的爷爷,大概是看她实在可怜又恳切,最终还是同意了,答应给她每天三十块钱。那段时间,她每天只买一个馒头,上午吃一半,晚上吃剩下那半,渴了就喝水。从前在别墅里过惯了饭来张口的日子,顾袅从没想过,她也会对着街边卖煎饼果子的馋到走不动道。
但她没那么娇气,有钱有有钱的活法,没钱一样能活。没了谁,她都能活下去。
躲藏的期间,母亲的朋友来找过她,想要塞给她一张银行卡。面对她希冀的询问,女人表情为难,欲言又止地解释:“你妈妈她,在美国怀孕八个月了,坐不了长途飞机。这是她让我给你的,你先跟阿姨回去。”看着女孩眼里刚燃起的光芒再次一点点地褪去,女人又急忙道:“等她出了月子,第一时间就会回来看你的。袅袅,你要理解她”来看她,而不是来接她。顾袅听懂了。
她强硬地推回了那张银行卡,礼貌地把女人送走了。房子里空空荡荡,空气里隐约弥漫着木质家具发潮腐朽的味道,她一边咬着已经硬邦邦的馒头,闻着邻居家的饭菜香气顺着门缝飘进来,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下。
四处躲藏的日子实在对她来说太难熬了,可她只能咬牙坚持。高级会所外面,寒风呼啸,她躲在转角,望着不远处金碧辉煌的旋转门,光鲜亮丽得像另一个世界。
父亲的事没有牵连到他。他回到了顾家。
他可以在父亲的手下过得风生水起,当然也能在其他地方游刃有余。他已经完全变了一副模样,西装敞开着,随意又精致,不再像跟在父亲身边做事的时候,戾气不见了,一夜之间变成了养尊处优的富家公子,十分矜贵,像她在电视里看过的男明星。
果然是人靠衣装啊,好看到让她不敢认,哪还有半点当初地痞的风流气。旁人果真没有说错,他们分明告诉过她,顾宴朝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是她自己不信。
现在事实终于摆在眼前,鲜血淋漓,又惨痛不已。她以为她教会了他很多,可她忘了,他和正常人不一样,他没有心。要上去挟恩图报吗?明明一开始,她救他,把他带到父亲面前,并不是为了要他回报。
只要他想,他就能护住她。可他为什么不来找她呢?她站在冷风里许久,终于彻底想通了一切。她不该想着依赖任何人,也不该去期待。
期待落空,感到疼痛的只有她自己。
顾袅转身走了,没有半点迟疑,将那片明亮辉煌的灯光甩在了身后。燕城的冬日并不到冰冷彻骨的地步,可她却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