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就是一类人!
刘伊妃艰难地咽下一口猩红色的酒液,试图把自己附身到路老板的身体和思维中,回到2001年的冬天。
那个冬天他还一文不名,在昌平别墅看见了自己——
嗯,是个苗子,也能赚钱,试着培养一下吧。
老陈碍事,影响我掌控刘伊妃,踢走他吧。
把她签到问界来,以后予取予求,任自己摆布。
一直到红星坞事件,自己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或者惊吓。
应该也是同样的路数,下山以后的路宽,在红尘人海里选了两人。
一个是她,一个就是眼前的范兵兵。
唯一不同的,是自己试图反抗了,试图挣扎了,试图跳出画框了,又拼了命地回护他。
兵兵却永远沉沦在他编织的美梦里,再也醒不过来了。
一旦醒来,会发现自己已经像深海浊浪中风雨飘摇的小船,窘迫而致命,随时有被抛弃的危险。
刘伊妃再深深看向范兵兵看去,看着她美艳到仿佛淬毒的笑容,却只感觉到可怜和后怕。
差一点,就差一点,自己也将遭受同样的命运。
兵兵仰头饮尽杯中酒,落日在她背后回光返照,显得有些凄美和壮丽:“我们成了戏里的人,伊妃,但你是主角。”
小刘缓缓摇头:“你错了,我不是主角。”
她不吝分享自己的观感:“在那几年,这部戏里没有主角,只有他是导演,其他人。。。”
“都是道具、服装,一群没有生气的死物。”
刘伊妃有些慨然当初经历的无奈和折磨:“我们这种皮囊略出众的,算是精美的戏服,还能叫他有些流连。”
“有些人,可能在他眼里连道具都不如。”
“随意地踢上一脚,随便地湮没在路边的尘土里,就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欠奉了。”
不得不说,真正窥得了路宽前世的一角,又与他灵肉合一的刘伊妃,算是真正地有些看清他云山雾罩下的真面目。
读懂这本天书,她用了六年,了自己的整个青春。
兵兵盯着她看了许久,不得不说她跟自己的观感极其地相似,也许是这两个离他最近的女人的感同身受吧。
话题谈到这里,大旦也不得不摊牌了。
不然搞这种既不像怨妇泣诉,更不是闺蜜共谈的桥段有什么意义呢?
“伊妃,你生日宴上的照片是我放的。”
“嗯,我知道。”
“你不恨我?”
小刘莞尔,有种沉舟侧畔千帆过的豁达:“我刚刚都说了,道具有必要恨道具吗?”
“说实话,那天以后,连续一个月我都在失眠,早晨起来枕头都是湿的。”
“我一直在想,一直在想,如果没有你那张照片,会怎么样?”
刘伊妃紧皱着眉头,仿佛回到那一段人生最艰难的岁月,那种被抛弃的感觉跟现在兵兵的预感何其相似!
爵士乐队的小号声恰在此刻休止,钢片琴敲出三声清响,小刘一字一句道:
“没有你的照片,他可能会假装同意,然后我也会一头栽进这个梦里。”
她的笑容有些惨然:“你知道他的手段的。”
“也许我会沉溺在这段关系里再也走不出来,再次成为他键盘上敲击的一段代码,画布上绘就的一幅名画。”
才谈了一个多月的恋爱,就已经觉得自己沉沦得无可救药的刘伊妃,丝毫不怀疑这一点。
试想一下,如果没有范兵兵的这张照片打断进程,他如果真的被逼着答应下来,不得不费尽心思哄骗自己。
小刘自问自己脱逃出这张情网的可能性极小。
如果她这抹不一样的颜色又再次被控制在路宽手中,就没有后来的故事了。
如果把人物的命运线细细捋来,如果当初没有兵兵破釜沉舟的插足——
就不会有她在那个静谧的夏夜里拒绝他的怀抱,对他讲:
从此,世界在我面前,指向我想去的任何地方。
我,完全而绝对地主持着我。
就不会有她毅然决然地远赴北美求学,和伤心地、伤心人做断舍离;
就不会有福克斯电视台里宁愿葬送自己的清誉,也要一力回护他的惊天反转;
自然也不会有路宽向媒体亲承的正在追求她,不会有那副为了安慰她而作的旗袍油画。
那《天空》拍摄中遭逢的分离性失语可能也不复存在,浪漫美好的定情之旅也成了无稽之谈。
酒醉的那一天,伤心者倾诉的前世今生,小刘自然也无从知晓。
如果命运的轨迹没有因为那张照片改变,就不会有后面这个纯真、善良、坚强、执着的刘伊妃展示在他面前。
给他能把后背完全交付出去的心理安全感,就像前世的曾文秀一样,给干涸的心田以最温润的慰藉。
她也就无法温柔地剖开马基雅维利主义者的心脏,像现在这样,让自己和他一同律动。
另一个推测的命运线中,刘伊妃很可能已经沉沦在欲望和衣炮弹中,迷失了自己。
永远做不了那抹最独特的颜色了。
听着刘伊妃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