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文艺复兴时期的茛苕叶纹,跟你昨天在西班牙广场看到大师石柱一样。”
路老板看了看几乎是近在咫尺的两间房:“你睡哪间?”
小刘抿着嘴巴,一屁股坐在fendi casa的定制款沙发上,深栗色天鹅绒彰显华贵,扶手处还缀着美第奇家族百合纹刺绣。
她笑着摊了摊手示意随便,害怕他不懂,又习惯性地掏出手机。
突然被男子擒住了手腕。
再抬头,路宽一脸严肃地坐在她边上。
刘伊妃被青年导演突如其来的郑重搞得有些不知所措,有些慌张地睁着剪水双瞳看着他。
“我知道你现在想表达还很难,生理、心理上这一关都不好过。”
“你刚刚想说随便对吧?”
路老板今天的语气格外温柔:“这种简单的词,要不以后就试试口述?”
他示意了一下刚刚按住的手机:“你没发现你有点儿习惯了,依赖这玩意了吗?”
“好像忘了这回事儿了,认定自己就不能讲话了。”
小刘俏脸转冷,被他讲得有些委屈,不过也知道这是为自己好。
从大前天夜间偷偷出发开始,仿佛就进入了另一个世界线和时间线。
自己可以把脑子彻底丢到一边,不需要考虑任何事情,就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就好。
看日出日落、云卷云舒。
看世间百态、山河万象。
心情是闲适的,大脑是放松的,可是也忘记了要努力恢复这档子事儿了。
小姑娘长舒一口气,努力地对着面前的男子,想要讲出“随便”。
过程自然是艰难的。
她喉部的声带在颈间上下蠕动,“随”字的气息刚抵到舌尖就散了形。
舌尖抵住上颚的的力道像是漏气的皮球,挤出的气流拐着弯往上飘。
“便”这样的爆破音更是刚刚双唇相碰,就被鼻腔共鸣抢了戏。
路宽牵着她的手捏在自己下脸颊的部位,连续地慢动作说了好几声随便,让她感受肌肉记忆。
“再来,别着急。”
刘伊妃吞咽了一口口水,再一次努力去调动喉间肌群的力量,很遗憾声带震颤出的只有咿咿呀呀的嘶鸣。
她光洁的额头生出细密的汗珠,指甲在沙发椅把的布艺表面犁出了鸿沟。
抓着路宽的左手都忍不住用力,试图将那个似乎卡在了第四肋间隙的词语拽出体外。
往日里随意的一个词,现在几乎让她背后都洇湿了一片。。。
小姑娘面带苦涩地摇摇头。
路宽地轻轻地拍了拍她的俏脸:“我觉得已经很不错,后几次明显调动气息的能力增强了。”
“能不能讲出来不重要,不要让你的声带肌群忘掉这种感觉就行。”
青年导演微笑道:“昨天我收到哈佛医学院的专家发来的邮件,以后每天晚上半小时做个康复训练。”
刘伊妃心里有些不情愿,像个抗拒作业的孩子。
但她知道有些事情不是能闭着眼就当做不存在的,抿着嘴点头,勉力露出些笑容。
路老板像个搞传销的演讲家,拍着巴掌鼓励她:“小刘,战斗!”
又变戏法似得掏出根冰棍,不等她询问主动道:“前台送的,刚刚嗓子冒烟儿了吧?”
意大利有着发达的冰淇淋文化,跟哈斯勒酒店限购的特色提拉米苏一样,这些都是高奢酒店的文创产品,只送不售。
用来增加些小情调吸引顾客,提高逼格。
刘伊妃眼前一亮,倒不是她多馋甜品甜食,只是喜欢这种不期而遇的惊喜。
当然吃是要立刻吃掉的,不然不是辜负了洗衣机的一片心意?
路宽把行李箱都提到房间里,想起昨天邮件里来自哈佛医学院专家团队的康复方案。
倒没有什么太过高深的内容,只是在一些细节上给予了指导。
譬如刚刚这种小小的奖励和激励机制,能很好地鼓励患者,提升配合度。
人都有畏难情绪,在医院的康复科见过病人的都知道,很多家属都是哭着求着患者去做康复治疗的。
因为他们要面对的不仅是功能不健全的身体,还要克服巨大的心理障碍。
带着刘伊妃避世是逃离、是治愈,但不能变成一味的逃避。
有一个她能百分之百信任的人,既周全又严苛地帮着渡过这段艰难的岁月,大概这就是陪伴的意义吧。
小刘的情绪很快就稳定了下来。
事实上,她也是坚韧不拔那一挂的女孩儿,特别是经过这部电影的前后历练,简直是把自己扔在血水里涮了一遭。
只不过在能带给她莫大安全感的人身边,不由自主地变成了小女生,有些情绪上的骄纵。
刘伊妃站起身巡视了一圈房间,在600年前的修道院基础上改建的悬崖别墅确实是独具特色。
披挂着威尼斯手工提绸的四柱床;
仿美第奇宫原型的床头铜制壁灯;
裂纹釉陶地砖,柱头还残留部分希腊回纹的浮雕。
她最喜欢的还是房间里那个独立式维多利亚风格的浴缸,表面是釉烧托斯卡纳赭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