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上一条快捷的青云之路。
不过以上所有的人都加起来,都不如为了这场战役被召集起来的农兵多。
他们的来源非常复杂,可能是从周边的村庄与城镇中按照三十比一,或是五十比一抽调出来的农夫或是工匠,也有可能是来到了圣地,但因为各种原因无法返回故乡的朝圣者,更有甚者是逃亡的奴隶或是罪犯。
他们或是出于义务,或是因为钱财,或是为了信仰,聚集到了这里,承担了所有琐碎而沉重的工作。
像是搭建和拆除帐篷,收集饲料,食物和燃料,照看马和狗,修筑粗陋的工事——木栅栏和壕沟,还有之后可能会被用到的攻城器械,制作消耗类的武器——木矛,圆盾和箭矢,准备一些如干酪、无酵饼、燕麦与杂果就是若弗鲁瓦吃过的那种简单的干粮……
这些农兵被要求自备甲胄和武器,也因为这点,他们看起来驳杂肮脏,混乱不堪,有些带了弓箭,有些带了锤子,有些带了连枷木头的农具连枷,有些索性直接现场做了一根木棒或是木矛。
他们很少有人能够带上一顶头盔,偶尔可以看到有人戴着一顶颅盔,这种看上去很像是教士的小帽子但材质是黑铁或是硬牛皮的碗状铁片,是骑士们套在链甲兜帽外增强防御力的,但有时候,你知道的,在战场上,它可能会滚到沙尘里,然后被打扫战场的农兵捡到。
链甲,鳞甲和札甲更是不可能在他们身上看到,他们可能也就那么一身衣服,你或许可以看见一些类似于皮甲和镶嵌甲之类的东西,但仔细一看,你会惊叹于人类有关于拼凑与将就方面的想象力与创造力。
他们没法成为战场上的主力,即便有些时候他们也被归入“步兵”,但与圣殿骑士们的剑盾步兵,十字军中的长矛兵,弩手,神圣罗马帝国的重装步兵,拜占庭的重盾兵完全不同——他们只是用来干扰敌人视线,消耗敌人箭矢,充填壕沟的消耗品。
就算他们在战场上侥幸存活下来了,也很少会有人愿意留下他们的性命——因为不值钱,他们的身价还未必能抵充他们吃掉的麦子呢。
而直到今天,塞萨尔才知道,原来在攻城战前,大军前方还有一支队伍,里面是侦察兵、纵火兵与觅食者。
他们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如同篦子一般地篦过敌方城堡的周边,焚烧房屋,驱逐人群,掠夺食物和毁坏田地,以此来切断敌方的补给。
更常见的是,敌方会抢先一步那么做,如果遇到一个仁慈的领主,还会允许子民进入城堡避难,但如果他足够残酷,或是决定了要长期坚守,就会将这些没有屋子也没有食物的民众阻挡在厚重的城墙之外,任由他们活活饿死,或是被来犯的军队杀死。
“这次……我父亲可能不会那么做……毕竟这是基督徒对基督徒的战争。”这句话鲍德温说起来也有点心虚。
在法兰克也多得是领主与领主,领主与国王,国王与国王的战争,而涉及到攻城战的时候,即便教会会说“杀死基督徒是罪恶的”,也阻止不了领主们的马蹄践踏田地,士兵们点燃房屋。
但平民们又有什么责任呢?
贪图钱财的是圣殿骑士团,宣扬权威的是阿马里克一世,但所有的罪过都要他们来承担。
唯一可庆幸的可能就是在托尔托萨与亚拉萨路之间,并没有太过密集的村庄和城镇吧。
“你可以借我一样珍贵的东西吗,圣物,武器或是珠宝,都行。”塞萨尔低声问道。
“我的箱子里,你高兴拿什么就拿什么。但你要告诉我,你想要干什么?”鲍德温说。
“我想去找找若弗鲁瓦,问问他,托尔托萨的瓦尔特.德.勒梅斯尼是个什么样的人?”
“然后呢?”
“我想去见见这个人,劝说他向阿马里克一世投降。”
鲍德温确定了他的意思后,也不由得露出了一丝迷惑的神情:“为什么,”他诚恳地说:“为什么,塞萨尔,我们已经相互立了誓,若是有人要你去做你不愿意的事情,你只要说,已经向我发过了誓,绝不将杀死一个不曾对你举起武器的人——无论他是男人,女人,老人,孩子还是异教徒。
这样就行了,若是他们对你产生质疑,我会为你担保,叫他们无法对你问责。”
“我也知道这是一种……很奇特甚至有些可笑的想法,但我这几天,见到了这么多人……这件事情并不是不可改变的。”
“可这就是战争。”鲍德温说:“这就是亚拉萨路。”
“我或许就如你们之前以为的,是个懦弱的人,我无法就这么看着,鲍德温,不仅仅是这里的一千人,也不只是那里的一千人,会有更多人白白地失去自己的性命。”
鲍德温气恼地笑了:“懦弱?不,塞萨尔,这不是懦弱,你胆大妄为到令人惊骇,你竟然想要去做信使吗?不是国王的,而是一群朝圣者和农兵的,你要怎么劝说托尔托萨的圣殿骑士?或许第二天我就能看到你的头被充作石弹被弩炮射进我父亲的帐篷!”
“所以我想知道,托尔托萨的圣殿骑士总管是个什么样的人?”
“若弗鲁瓦不会告诉你的,我的父亲也不会允许你去,希拉克略老师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