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一样?"岑予骁思维转得飞快,“我知道了!这是不是你的独家秘方?!”“……“沈鹗从没往这个方向想过,不过这么形容好像也没什么问题,“算是吧。”
岑予骁闹着让她把菜谱发给自己,他也要在家试试葱油鳕鱼的味道。沈鹗的微信里此时充斥着岑予骁发来的照片,嫩白的鳕鱼上盖着一层乌黑的酱,沈鹗看见岑予骁在消息中崩溃,“本来鳕鱼蒸的很成功来着,但是葱油被我熬糊了,啊啊啊啊啊啊!”
沈鹦没忍住,在电话这头嘲笑出声。
一声轻笑传入柏原耳中,比方才的电话铃声更加刺耳。沈鹑将手机调到静音,岑予骁的消息她准备过一会儿再回,抬头看向坐在餐桌对面的柏原。
双睫颤颤,颜色凄凄。
她自觉和岑予骁的对话没有什么不能分享的内容,开口向柏原解释,“岑予骁就是来请教我葱油鳕鱼怎么做,今天下午打电话的时候,正好被他撞见下厨了……”
柏原抬头,飞快扫过沈鹦神色坦然的脸,也跟着勾了勾唇角。苦涩在唇边漫开,被他侧头掩盖在阴影中。他笑他心痴,他笑他梦妄。
一个多小时前,他还误以为这道菜仍是自己的专属,是与沈鹗留下为数不多的共享记忆。
现在才终于知晓,原来就连回忆,都能被后来人踏足。“嗯,这道菜,好吃的。”
那些鼓足勇气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被柏原层层叠叠葬入心底,再也没有人说出,也再也没人会听见。
医生说情绪会影响身体,柏原从前不以为然。可是此刻的他感受得到,自己的状况在那通电话后急转直下。药效短暂,刺痛的气管和疾驰的心跳同时找上门来,理智在脑海中叫嚣,催促他在更加失态前从沈鹦眼前消失。
一顿晚餐开始得突然,结束得仓促。
柏原几乎是从沈鹉家中落荒而逃,直到楼层电梯重重合上,他才终于放任自己倚靠在电梯角落,支撑过这阵撕心裂肺的急咳。双肺的氧气变得愈发稀薄,体温陡然上升,意识逐渐模糊。几十秒过后,电梯到达负一层地下停车场时,是蒋钦年冲进电梯将柏原一把搂住。
柏原的情况在出发前就起伏不定,蒋钦年估摸着时间差不多,早早候在负一层电梯口外,提前等待老板下楼。
私人医生也连忙从车里跑下,冲到柏原身边,将带在身上的急救药物喂进他口中。
便携式制氧机就放置在后备箱,医生操作熟练地给柏原戴上氧气面罩,帮他垫高上身,半躺在汽车后座。
恍惚间,柏原的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隙,他只能看见汽车疾驰时,车顶不断变幻形状的灯影。
蒋钦年坐在前座负责开车,私人医生则换到副驾驶座,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手中平板电脑上岌岌可危的监控数字。
黑暗中,柏原悄悄侧头,将额头抵上椅背。泪珠无声从眼角滑落,在皮革表面汇成一片潮湿。那块手表还戴在他的手腕上,如果不是细心心去看,没人会发现表盘上时针和分针的时间完全错乱。
他知道沈鹦没有戴表的习惯,自然也就对手表不甚了解。高端品牌的手表绝大多数以机械表为主,而机械表必须由人佩戴才能正常运行。
她把手表送给他之前,一定忘了根据时间校对表针。表盘深处的沙漏旁镶嵌着一行精细机关,机关紧凑排列成一行小字,分别标志着年份、月份和日期。
柏原仔细分辨过那行小字,上面的时间被定格在两年前,他们走散的那一天。
错过的时间在极寒中冻结,萌芽的爱情于冰封中枯谢。心脏骤然收缩,尖锐的疼痛从左胸蔓延至四肢百骸,柏原痛得将身体在后座紧紧蜷缩,胸前的衬衣被他用力攥出一片纵横交错的褶皱。私人医生手中的监控软件发出警报,数值终于突破警戒,醒目鲜红的感叹号上下跳跃。
警报声中医生冷静做出诊断,“这样不行,得去医院!”方向盘在蒋钦年手中迅速调转方向,从开往别墅的路线换至最近的全科医院。
“别,别……我,不…”
支离破碎的话语断断续续从后座传出,蒋钦年以为是柏原不愿赶赴医院治疗。
可这一次,他罕见地误解了老板的意思。
模糊的神志让本能浮出水面,一片虚无中柏原看清心底的执念。“别这样,阿鹗。”
“别让他代替我的位置。”
“我还爱你。”
“我做不到,手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