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河殇(3 / 4)

幸福河畔 牟崇豫 6558 字 10天前

。他刚要伸手,脚下突然"咔嚓"一声脆响。低头看去,是一块碎裂的玻璃药瓶,标签上"nx-798"的字样依稀可辨。

县医院病房里,路春花的手指突然抽搐了一下。如燕正在给她喂药,见状惊喜地喊道"姐!你能听见我吗?"

春花的眼皮剧烈颤动,最终艰难地睁开。她的瞳孔依然有些扩散,但意识已经清醒"镯子暗格"

如燕连忙取出那枚银镯,在春花眼前晃了晃"在这儿呢!胶卷已经洗出来了。"

春花却摇了摇头,吃力地抬起右手,指向镯子内壁一处几乎不可见的凹痕。如燕用发卡轻轻一顶,镯子"咔"地弹开第二层暗格——里面藏着一粒已经发黑的药丸。

"马阿姨最后"春花的声音虚弱如蚊蚋,"解药"

文化馆的文物修复室里,老馆长正用超声波清洗那个青铜小像。当最后一层铜锈被去除时,雕像的第三只眼睛突然"啪"地弹开,露出里面的微型胶卷仓。

投影仪下,显影的画面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年轻的李长河站在水泥厂门口,正从卡尔顿手中接过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照片角落的日期显示1979年11月6日。

"原来如此。"江凤冷笑,"所谓''雪崩事故'',是为了掩盖他们盗采矿产的勾当。"

更惊人的是第二张照片1998年的汪明远站在同样的位置,做着同样的交易。只是这次信封上的g换成了诺瓦克斯。

暗渠尽头,马淑芬的遗骸终于完整显露。她呈蜷缩状倚在墙角,双臂紧紧环抱一个铝制饭盒。法医小心地移开骨骼,饭盒"哐当"一声落地,盖子震开。

里面是一本被血浸透的工作日志,和一支录音笔。

韩东来按下播放键,沙沙的杂音后,传来马淑芬急促的喘息声

"1998年11月7日,我是县卫生局马淑芬。我发现汪明远往暗渠投放不明物质,取样时被袭击"

背景音里突然响起引擎声和脚步声。

"他们来了!证据在银镯和啊!"

一声钝响后,录音戛然而止。

省纪委会议室的投影屏上,所有证据连成一条清晰的时间线

1979年,李长河勾结诺瓦克斯盗采铅锌矿,制造"雪崩"杀害地质队员;

1987年,水泥厂成为秘密提纯基地,汪明远负责运输;

1998年,马淑芬发现真相被害,证据被郑大有和路老汉分别隐藏;

如今,诺瓦克斯借"土壤修复"之名,企图回收当年的实验数据

纪委书记重重拍下惊堂木"立即对李长河、汪明远立案侦查!国际刑警那边"

"卡尔顿已经在机场被抓了。"安小强亮出手机上的最新消息,"瑞士方面同意引渡。

晨光中,韩东来搀扶着路春花来到河堤上。洪水退去的河滩上,村民们正在捡拾垃圾。远处,工程队已经开始拆除暗渠。

春花虚弱地靠在韩东来肩上,突然指向河心"看!"

一尾银色的鲤鱼跃出水面,鳞片在朝阳下闪闪发光。它的身形匀称,鱼鳃鲜红,与之前那些畸形鱼截然不同。

"河水在自净。"春花轻声说。

韩东来握紧她的手,望向正在升起的太阳。二十年的阴霾,终于要散去了。

初春的阳光像融化的金子,洒在幸福河新修的生态堤岸上。韩东来站在刚竣工的观景台上,望着河面泛起的粼粼波光。远处,几台自动化种植机正在曾经被污染的滩涂上播种苜蓿,嫩绿的草籽随风飘散,像一场温柔的雪。

"东来。"

他回过头,看见路春花站在台阶下方。她穿着合作社的工装,发梢上沾着几片草叶,手里捧着个保温杯。阳光穿透她耳边的碎发,在脸颊投下细碎的光影。

"喝点药茶。"春花递过杯子,"如燕姐按古方熬的,能排重金属。"

韩东来接过的瞬间,指尖碰到她手背上的一道疤痕——那是洪水夜抢救数据时被玻璃划伤的。他忽然想起二十年前,那个躲在教室角落、总把《红岩》包着语文书皮读的瘦小女孩。

"江凤今天回来。"春花突然说,眼睛望着河对岸正在施工的基因实验室,"马克说她的调令批下来了,任省高院环境庭庭长。"

韩东来握紧保温杯,热度透过不锈钢传到掌心。他想起上周江凤在电话里的哽咽"东来,我找到亲生母亲的老宅了在鹰嘴崖后面,有棵三百年的老槐树。"

……

暮色四合时,韩东来独自来到村小学旧址。当年的砖瓦房已经改建成图书馆,唯有那棵老槐树还在,树干上模糊可见几个刻痕——那是他们小时候比身高留下的。

"我就知道你会在这儿。"

江凤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穿着法官制服,胸前别着崭新的法徽,手里却拎着个格格不入的竹编食盒。

"食堂的肉包子,"她打开盒盖,热气氤氲中露出六个歪歪扭扭的褶子,"跟当年你偷塞给我的一模一样。"

韩东来想起初中时,江凤总把午饭分给更穷的同学,自己饿得胃疼。有次他偷了家里五个肉包,翻墙塞进她课桌,被她用《苦菜花》砸了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