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
李承乾见状唇角勾起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可日积月累这马蹄也会被磨破吧?”
“肯定很疼。”
李承乾的声音可怜兮兮,但他的目光却是狡黠。
别人没发觉,那垂着脑袋的马倒是看得清清楚楚,马喘着粗气只恨自己不会说话,不能向它勉强认同的主人控诉这个心口不一的小子。
李世民抚摸马鬓毛的动作渐慢。
李承乾托着腮自言自语:“人穿草鞋皮靴,如果马要穿鞋肯定不能用这些,要牢固坚硬……铁吗?”
“可又要如何将其穿上?”
“绑缚不行,钉子吗?”
李承乾晃着脑袋:“人穿鞋能走得更稳走得更久,马穿鞋会不会也一样呢?”
“阿耶,我知道我这想法被别人听去肯定又要议论我发滥善心,我也只讲给阿耶听。”
“青雀丽质先前与我讲,因着那两次昏迷,宫中已经有不好的流言说我性子柔弱,可我只是……”
委屈巴巴的语调,可怜兮兮的神情,这欲言又止的模样反而叫李世民按耐住心中的狐疑。
李世民长舒口气,只觉得此刻的胸腔敞亮非常。因着李承乾的话,一个隐隐约约的念头钻入脑海,搅得他激动非常,恨不能当场就将自己脑子中的雏形给实现。
李世民翻身下马,将缰绳丢到垂眸遮掩自己表情的顾重林手边,他一把从地面将李承乾拔起,高高半举空中。
李承乾猝不及防死死环住李世民的脖颈。
说不清的羞恼与一闪而过的连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欣喜涌入四肢百骸,顺着血液一路往上,爬遍他的双颊,让他红透了脸。
李承乾鸵鸟样将头搭在李世民的颈窝,低声喃喃:“阿耶我都八岁了,放我下来。”
话落他目光不自觉落到那匹吹胡子瞪眼的马上,他摆上鬼脸。
哼,都说了我才是李世民亲儿子,你这匹绿茶马就歇歇争宠的心吧。
李世民朗声而笑,伸长手让李承乾无路可逃,又故意用自己下颚的胡须刮蹭李承乾细腻的肌肤。
到最后,也不知道李承乾通红的双颊有几分是因为害羞,有几分是因为李世民的磨蹭。
“我只是高兴,我儿方才那话哪里是柔弱,分明对我大有裨益。”
李承乾的这个思路很对,甚至于想要做出成果也并非一件难事。
大唐周边蛰伏敌国数众,他本就对马政万分看重。若无好马,便少了对敌的一大杀器。
可王朝初年天下才平定没多久,百姓尚要生存,开源开不了多少,故而只剩下节流一法。
若是所谓“马的鞋子”功成,不单单是能减少马匹的损耗,更重要的则是战术的改变。
马蹄无保护往往承受不了长途跋涉,更多的时候马匹是作为一种短距离突袭的武器。
可若是马蹄有保护呢?
意味着损耗减少,意味着马匹就算长途奔袭也能反复使用。
意味着骑兵不单单只能短途奇袭,意味着骑兵可以成为长途奔袭的战略型兵种。
不论是损耗的减少还是兵种的改变,这都是质的飞跃。
李世民沉吟,不过这个法子倒也有缺点,便是制作太简单了,敌人只消看一眼就可轻易学去。
但若此因噎废食,也只能说一句愚蠢。
这马鞋用铁而制,突厥不是不会炼铁,甚至水平不算低,但相比较大唐,突厥当下松散的政体注定他们没有能力大规模开采铁矿锻造。
而这东西首次登场,必将会是在关键战役上一战定鼎。
到那时大唐震铄天下,就算周遭国家学到了这法子又如何?
核心产铁资源地已被大唐控制。
一步落后步步落后。
且技术行不行另说,大量铁矿人力供他们炼制同样需要不短的时间,而唐却可以稳居中央随时插手。
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但是具体的形制样式以及该如何钉入马蹄,尚且需要铁匠与兵部一起商议。
正当此时,一个行色匆匆的内侍上前。
“陛下,高公求见,说是要与陛下商议水利之事。”
“行你先退下,告诉士廉我马上到。”
高士廉,这不是他娘长孙皇后的舅舅吗?
一个曾经看过的史料倏然蹦出。
李承乾嘴快过脑:“阿耶,舅公先前是不是因着得罪炀帝被贬交趾?”
李世民掂掂李承乾像是寻到了玩孩子的乐趣:“怎么突然提这个?”
李承乾扒拉脑海中的记忆道:“听闻舅公回长安后便时不时生病,阿娘与舅舅一直担忧不已。儿先前看书知那交趾之地人烟稀少山地环绕,多障气多蚊虫。”
李世民不再举着李承乾,反倒是将人托在胳膊上柔声询问:“所以?”
李承乾左右看看,见在场人都是知道他去过太安村的,他也就毫不避讳:“所以我先前好不容易出宫一趟,特意寻人问了交趾甚至更加往南之地的详细,想要知晓从那回来的人都是怎么调理身子的,可谁知还真叫我撞上一个祖辈出身泉州的人。”
闻此顾十二好奇偷摸打量一眼李承乾,他种牛痘拢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