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尊(2 / 3)

暂住于此,漱玉翁还是怀姜?”皇后显然认识眼前这人,斥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怎可直呼大祭司名讳?”

知微撇下燕溪山,当着皇后的面,只给自己倒了水,小抿了一口。“其实若你晚走一刻钟,就能得到答案。”皇后不解其意,没等问出口,侍女推门而入。皇后的心沉了沉,她的侍女并非不懂规矩之人,如此莽撞地闯入,必然是出了大事。

“仙界欲在人间设立古仙金身,此后凡人所愿,即可上达天听,由仙定夺。”

现下负责此事的仙人已经抵达了乌临城。

侍女压着声,皇后却觉得这声音无比震耳,让她久久无法恢复思考。人间拜佛求神的风气始终存在,只是大家都清楚,那不过是求个心理安慰。可若是仙界介入,成为可应愿的“新神”,皇室的地位必将一落千丈。而他们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

皇后心有戚戚,立刻便要回宫与皇帝商议对策,临到起身,长久的利益思维又让她冷静下来。

她不能白跑一趟。

“设立金身事关重大,想来仙界也需要皇室配合。”知微不在乎她是不是在拖延时间,径直说:“嗯,你和沈持筠交涉吧。皇后半僵着脸,她怀疑知微是故意的,方才她才斥责了这位,此刻要拉下脸与他沟通谈何容易?

原本负责此事的仙人出自凡界是他们的一大优势,此刻却荡然无存了。然而沈持筠的心思却不在于此,眼神随着知微走:“你要去哪?”知微将几人安排好,确认燕溪山和宓蝶这两个不省心的不会离开酒楼,最后看向沈持筠:

“我回去找本尊问点事。”

她却忘了,最后这位才是最难哄的。

沈持筠立即紧张起来,小尾巴似的一直跟到门口:“你确定会回来吗?'“当然,谐织还在呢。“这句说完,知微鬼使神差地意识到不对劲,立刻补了一句,“还有你和蛋崽。”

顺手拍了拍沈持筠的心口,权当安抚。

沈持筠心里装着知微用第三人称称呼本尊的事,一时竞有些担心她们的相见。

可这话说出来只会显得可笑,她与自己主身的关系,难道还需要外人来操心吗?

蛋崽在他手里挣扎,要蹦到娘亲怀里和她一起走,被沈持筠捏住了。“早点回来,孩子会想你。”

“嗯。”

送走知微后,沈持筠始终心不在焉,皇后一连和他搭了好几次话,都没得到想要的回复。

另一边,知微独自上路,比来时快了不止一个度。抵达乌临时,负责古仙金身的仙士才刚坐上城主府的宴厅,慕岑也在。守弥考虑周全,派了一个由修士飞升的仙士,据说和人间皇室关系不错。知微对他没有印象,随口吩咐:“你去玉京找沈持筠,配合他行事。”说罢便回了仙界。

实际仙界并没有“门"的概念,只是于一片虚无中存在一道隔绝人间死气的水波结界。

知微踩住结界,侧身,水波纹恰好自她眉心心竖切而过,她张开手臂向后仰倒,下一刻便坠入另一片空间。

重力陡然逆转,将她下坠的身体向上托举,鼻尖最先接触水膜,空间褶皱自鼻翼两侧散开,直至完全显露出全身,只余脚尖与水面相接。水面涟漪阵阵。

知微睁开眼,远处高空悬了一轮巨大的残月,大半空缺,还在不停向下飘落残片。

它们并未坠地,而是分散环绕在下方最大的碎片周围,托起沉睡其上的女子的发丝。

那块碎片几乎是小一号的弯月,以其为界,昼与夜在此分明。一半碧空如洗,云絮静止在将散未散的刹那,澄明水面倒映着整片蔚蓝天空。

一半繁星璀璨,墨色土壤里优昙花正极致绽放,在黑夜里幽幽发着紫光。知微一步一圈涟漪,从晴日的尽头往中央走。横于月上的女子闭着眼,两界逸散的颜色在她裙上汇聚,组成与高空残月一般无二的蓝紫色。

知微远眺高空,计算着月亮损坏的程度,喃喃:“要不要找羲和拿点材料,先补上一补?”

良久后,才有另一道声音回复,从弯月上传来:“源头不解,怎么补都是徒劳。”

在等本尊醒来的间隙里,知微细致打量了弯月背后的优昙花,彻底确定了宓蝶掌控死亡的能力从何而来。

怪不得她总觉得眼熟。

弯月上的女子懒洋洋起身,同样淡如远山的眉目两相对照,本尊额间泛着浅金的仙主印是辨别二者的唯一法子。

“这是你第一次主动唤醒我。”

知微收回看向优昙花的视线:“我有预感,这一轮回我们依然会失败。”仙主安静地听着。

“谐织身死,漱玉叛离,妖族无故发难,人间死气已经快到无法承受的地步。你将死之权柄让渡给宓蝶,无形中助长了两族争斗。”说罢,知微眼皮一掀,颇为幽怨:“还有我的记忆,怎么乱七八糟的。”这个形容令仙主开怀了好一阵,她没对两位同僚的行为发出什么见解,反倒先问起:“宓蝶如何?”

“不如何,她慑于承载那份力量,平日里连手都不敢多伸。”仙主歪了歪头,表情疑惑。她脱离弯月后,周遭星星点点的碎片也失去所托之物,在空气里发颤。

“可,那是她自己求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