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她肯定还在乎他
沈怀序这几日刻意连轴转在公务中,夜里留宿官署甚少归家,更不主动听任何关于纪清梨的话。
以至于平妻流言,他现在才从李道彰这儿得知。有没有平妻心思他再清楚不过,不过这话让他停顿,像抓到某种证明。证明纪清梨拉开距离是因为不满,因为伛气刻意做给他看。他就知道不会无缘无故抽离得这么果断,况且她靠近时希冀亲近是真,无数次绵绵细语也是真,没有理由将他抛在一边,这时才说要保持距离。她生气是应当的,没有人会听到平妻有好脸色,她只是这样枢气很可爱了。换句话说,纪清梨这样给脸色他看,何尝不是因为她在意,因为他们才是亲近的人?
换做沈行原要娶平妻,纪清梨难道会多说半个字?连续几日滞涩在心头的阴云被拨开,沈怀序眉眼泛松,甚至心情颇好地笑了笑。
“殿下是在哪听到的闲话?”
他一笑,笑得李道彰心头一跳,下意识坐直身子,握住那块平安符。二皇子的刺杀令众人待他的态度不定,皇帝兴起的慈爱更很快在猜疑中消散,他被推得踉跄往前爬。
只有沈怀序,从始至终待他的态度都没变过。他想从沈怀序这儿得到点什么,尽管怕他,还是小声答:“宫女们都这样说。”沈怀序连声音都宽和下来:“流言蜚语罢了。”“臣已有妻子,不会有所谓平妻。殿下想见臣妻?臣要先问过她意愿。““她性子好,太容易答应人。若被她听见,她就会抛开自己的事来迁就你。”李道彰不语,徒劳摩挲平安符。
他想听的不是这个,他想要上次那般,沈怀序听他提起手掌疤痕,就如他所愿去了母亲出事的庙,赠来母亲没带回来的平安符。这次再提他夫人,沈怀序就会把刺杀相关的事说给他听,让他得知事情内幕。
李道彰不知道起决定性作用的钥匙,根本不是因为他提及了那位夫人。上次那只是他夫子纯粹强烈的排他性,借皇子可怜扑到纪清梨面前。沈怀序同样以为两种处境相同,以为再一次出了宫直直回到纪家,一切还有回旋余地。
沈怀序拿着新买来的簪子,路上已经想好,这流言不急停掉。当初纪家用流言试探,他并非不知。只是顾念纪清梨到底姓纪,他不该越界插手。
如今看来纪家待纪清梨太不上心,不必再等,此刻就该借流言奉还回去。至于纪清梨,他应当低头道歉,去哄一哄的。那日因旁人的打岔,他没及时说明纪家打算,留给流言肆意的机会,是他不对。
纪清梨要怎么生气都可以,哪怕是骑到头上来,沈怀序会牢牢撑住她,仰头不动。
然而带着赔罪的簪子,带着重归于好的心情匆匆回来,留给他的却只有假夫妻该有的距离。
从前等他时的门窗紧闭,连灯都只有他自己换上去的那一盏亮着。习惯了纪清梨的主动和等待,这一点漆黑竞开始让人难以忍受起来。墨符意外见公子回来了,恭敬上前,将今日纪清梨动向报上。“她不在?”
“下午沈小姐来找夫人赏花,逛了一路累了,在榻上小睡。”原来是累了。
沈怀序压下神色,以审讯公文时肃然板正的姿态翻开女儿家动向。纸上记得细致,纪清梨这几日管理内务逛街散心,该做什么做什么,看不出什么枢气恼火的意思。
好像沈怀序不回来,她履行原则履行的更自在。心一点点沉下去,沈怀序盖住纸张,没再看下去。年长者的姿态促他去夸纪清梨做得对,不为旁人错误惩罚自己,这很好。他本就是来解开这段误会的,与其在意她的表现,不如去想说清哄好后纪清梨的样子。
人心黑白如棋局落字,沈怀序是其中老手,他预想纪清梨会懵住,踌躇片刻轻轻低头,露出绒绒发顶,不好意思笑笑。她会明白都是误会,他们不必这般泾渭分明。从前那般既不让杨氏生疑,也做好了契约里该做的事,很好,不是么?负荆请罪廉颇能等,他也能等。
等到那只格格不入的灯笼开始泛青,噼啪燃起烛,屋里终于推开门,纪清梨懒懒趴在桌上。
她的丫鬟惊讶:“沈大人怎么来了,来了也不说一声?”沈怀序抬眼,影子在石板地上投出黑压压一条,维持着上位者的从容。他垂袖开口:“这几日听到了些不可信的流言,怕你受此干扰,过来说明。”
“有人在外传沈家有意娶平妻一事,事关你和你二.…”纪清梨坐起来点,薄而白皙的脸,长发散乱缎子般温顺散在背后,全被他视线笼住了。
但人睡眼朦胧,视线更堪称平静,那注视令沈怀序失去声音,停顿住。如同耽溺的人被提出水面,被迫清醒,沈怀序眼帘压了压,重新审视她的反应。
眼前的妻子没有任何希冀,赌气或释然。
她只字不语,这副模样和预想中的完全不同,不如说更像是从前的沈怀序。浸着水的瞳仁如面镜子,淡淡折射出上下位者的调换,折射出他那张主动靠近,送到手边的脸。
不,纪清梨傍晚后眼目发昏,甚至不一定能看清他的脸。沈怀序沉默下去,原来先前她靠近时,都是这种感受么?他一直不说话,纪清梨歪歪头,好半天,她好心发问:“你怎么了?”“你听说平妻之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