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企图把他拉下来自己坐上去的人还要不正常？”“……"苍白的教徒就这么沉默了一会儿，又问：“您明白了什么呢？我太久没有这样高兴了，也想像您一样肆无忌惮地高兴一下。”伊凡的笑意淡下来，但还是呈现出一种孩子般的坦诚和温良，说出的话也非常孩子气似的：

“我已经发现了这个世界运行的法则一一火焰宝石，书本，以及胚胎！”魔人没有意外，似乎很镇定地顺着一个精神失常的人说话：“这就是您写在文章里的东西，没有新的吗？”

“啊，但我最近有了个比几何学还要伟大的发现。"伊凡凑近了对方，专注地盯着他的眼睛，“那就是：宝石和书本创造的世界居然是不兼容的！”“哦。"费奥多尔思索了一番，“…您是怎么发现的？”“这还要多亏了您的礼物。"即便也戴着手套，他仍然真切地抚摸起那几颗戒指来，“我本来以为是另一个条件：比如一双干净的手。但后来，我意识到您在这点上应该和我一样，为什么却点不了火呢？然后，我又让其他几个人做了尝试，找出了您和我最大的不同，最后一一尽管听起来有些武断一-得出了结论：

这是因为书本和宝石的力量不能同时存在。有了一个，就没法拥有另一个一-很有意思，就好像智慧与权力一样。”“我大致认同您，但…”

“怎么啦？我听见您说'大致了，所以其实有了严重的误解吧？"伊凡笑着，眼睛却很犀利。

“对世界法则的理解是没错的一一但有一点不对，我在那点上和您是不同的：我并没有一双干净的手。“费奥多尔说，把那双手上的手套摘下来。“看，不管换多少双手套，被多少人握过，总是不干净的。”伊凡又笑，这次却是讥讽一样的冷笑：“就连换人也没法改变吗？”费奥多尔同样隐秘地勾起唇角，道：“是的，这是作用于灵魂的惩罚啊。”伊凡突然握住了他的手，紧紧攥住。那双手在他掌心里挣扎了一下，又乖顺地不动了。

隔着伊凡的一层手套，两人都能感觉到很薄很薄的一层暖意。“请像这样多说说您自己吧，我想多了解了解您。"主动伸手的那个说道，听内容是请求，听语气和眼神却像不容置疑的命令，“我也会多说说我自己。为了所有人，这是必要的一步。”

“我不需要向您忏悔。"对方的表情很冷静，带着祈祷般的庄严肃穆，“您不是我的上帝基督。”

“不要以为这是忏悔！"伊凡严肃地反驳，“坐在您面前的是个不承认所有上帝创造的世界的人。我的主张是：世界上没有人应该忏悔，正因为世上没有人能够宽恕并且有权利宽恕！

当然…若您硬要固执己见，我也要固执己见，但在把这种虔诚的信仰和盘托出之前，总需要说明一些缘由吧？”

对方很安静地回握他的手，也许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您很愿意知道我的过去吗？没什么可好奇的。”

“怎么不行，怎么无趣？我难道还会背叛您么？”“让我保持沉默吧。”

“您在自讨苦吃。"伊凡笃定地说，“聪明人总有一种下「贱的习惯*，总是娴于辞令、用各种各样华丽的色彩来包装自己，喜欢保持神秘，好让别人把他当成一个谜一一这令他很有成就感。

我自己就是这样。说几句模棱两可的胡话，就能避免暴露我矛盾的大脑，可居然还有人因此吹捧我，可实际上呢？跟那些所谓的知识分子一样，把不好的东西学了去。

我们都是在同一个地方长大的，自然知道我们这个民族的天性不是这样，我们是质朴又笨拙的一一这也许不值得骄傲，但这种淳朴才是最接近那种圣人似的纯洁！

您也许觉得我像个白痴！可那又怎样呢？圣人就是白痴和疯子，所以一一白痴和疯子可以是圣人！”

……“对面再次沉默，似乎在努力消化他这番癫狂的发言，“…您让我有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没关系，没关系……“伊凡摇摇头，放开了他的手。一一此人目前的状况是很难说清的。头脑中充满了各种想法，兴奋得不得了；但实际上又很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所以从面色和身体上来看又是非常冷静的，最多只能看出耳朵尖染了层红。

所以，他主动提出：“那就让我先来吧？我会先说一说我自己，说点我不想写下来的东西，怎么样？您想不想听？”“我很愿意听。"费奥多尔说。

“…这是个荒唐的故事。只要您听完了，就会发现，这世界上哪有人是清白无辜的？我们所经历的所有苦难，和那些宝石啊、书本啊、恶魔之类的都没有什么关系。

但是，请别太怪我，我会说出很多废话的。因为一-您也看得出来：我现在不太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