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记忆里的家乡不同一-蓄栏市、圣彼得堡、莫斯科,似乎总有冬天。冬天很容易让人心寒,也容易让人要命的癫痫发作……不知怎的,他想起了一点过去,就自然想到了还在家里的芥川兄妹一一对于他们的安置,他想过许多计划。现在没有了前任首领,也就没有了追杀,他们完全可以去孤儿院住;或者,给他们弄来一套房子,给他们寄钱到龙之介十五岁,这样就能自己挣钱,也不用他管了。或者,依然把他们留下来。
这是不可能的。
把他们带回来的人已经无暇顾及他们一一或者天真的认为他们没有自己会更好;但伊凡不是免费保姆,他深知自己的能力和品性:永远不会成为保护者或照料者。
他有三天时间与他们道别,最好是今天一回去,就告诉他们真相。他们也没什么可选择的。
就这么办吧。
伊凡推开家门时,已经是傍晚。玄关的灯亮着。这并不反常一一在一次因为节俭没有开灯、被他训斥过后,兄妹便不会在黑暗中做饭和用餐了。
但今天他心绪不宁,还是站在门口迟疑了一秒,皮鞋与木地板之间隔着一道浅浅的光晕。
“先生回来了?”
龙之介的声音从客厅方向传来,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少年出现在走廊尽头时,睡衣领口还沾着墨水,手里攥着本翻到一半德语诗集一一看来今天是小银做饭,她不喜欢哥哥帮忙。
“您今天过得怎么样?"少年停在两步之外,黑眼睛在灯光下泛着湿润的光。伊凡张了张嘴:“还不错。“他说一一他们还不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成了黑手党干部。
小银从厨房探出头,发梢沾着面粉:“我和哥哥都很想您。"她说完就缩回去,锅铲碰撞声里飘来模糊的嘟囔:“我今天尝试做了土豆饼”龙之介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孩子的手指细瘦却有力。“您脸色很差。"少年固执地盯着他眼下青影,“是没有好好休息吗,要不要给您叫医生?″
“不必,我没事。"伊凡轻轻抽回手,他认为此刻没有必要与他们太亲近。餐桌上摆着三人份的餐具。
小银端出烤得有点焦的土豆饼时,耳尖通红:“对不起啊,火候没控制好。”
伊凡用叉子挑开烧焦的部分,戳开剩下的酥脆的外皮,热气裹着洋葱香涌出来。太烫了,烫得他有点不知所措。
“即便有些冒昧,在下仍然想问您,请麻烦您告诉我,罗佳先生.……?“饭快吃完时,芥川忍不住内心久久萦绕的难耐,问出了这个问题。小银看了看哥哥和伊凡,似乎想阻止哥哥问下去。伊凡做不出任何表情。他盯着汤匙里晃动的甜菜根,紫红色液体映出自己扭曲的倒影。
他能怎么说呢?他该不该在此刻说呢?
“罗佳在找新的工作,暂时不回来。"最后他说。沉默在餐桌上蔓延,他们动着最后的碗筷。等一切都收拾好后,伊凡终于认为时机到了一一是时候促膝长谈说出真相了。然而,谁料两兄妹先找上了他。
“什么事?”
他们对视了一眼,然后,芥川召唤出温顺不少的罗生门一-那黑色的兽头张开嘴,“哗哗哗",吐出三张花花绿绿的纸来。“这是……横滨乐园的门票。“龙之介直视着他,“在下发现了活动网站,试了一次,最后抽中的。
小银用沾着酸奶酱的指尖点门票边缘:“明天是………我的生日。“她声音起来越小,“如果先生忙的话,扔掉也是完全可以……”阳光。过山车。冰淇淋。这些词汇在伊凡舌尖滚动,带着荒谬的甜味。与他完全不相符的东西,他应该嗤之以鼻、应该立刻拒绝,冷漠地把所有人推开,这才是他真正擅长的事。但就算他厌恶至极,心里却还有一个声音回旅着:
【这次不去,日后你会一直后……)
他不信鬼神,但他仍然说:“我会去的。”游乐场的天空蓝得不真实。阳光是透明的,即便照在身上,也只是一层薄薄的暖。
三人检票进入,大抵因为周末,又因这次的抽奖活动,里面的游客并不少;可称得上一句热闹非凡。
芥川龙之介走在前面,黑色立领外套被风吹得鼓起,像只展翅的雏鸟。他使劲紧绷着一张脸,但四处乱盯的眼睛暴露了他的激动。芥川银攥着哥哥的袖口,每经过一个摊位就要小声惊呼。他们似乎第一次见到这样多姿多彩的世界,满心满眼都是快乐:因为曾经拥有的太少,只要多一点,就能让他们感到满足。那么,从今往后只要拥有的更多一些,就不会再感到难过了吧?“先生!"小银突然转身,“那个……可以吗?"她指着海盗船。龙之介假装没看见妹妹指着的地方,但耳尖又红了--于是,他们排队玩儿了好几次。
芥川柔软的头发被风吹得乱糟糟,银的脸也因为兴奋,泛着红润的光泽。之后是过山车、跳楼机,最后当然还有必去的鬼屋:骷髅弹出的那一刻,罗生门差点窜出来绞碎道具,小银笑得直不起腰。经过射击摊位时,少年用异能悄悄调整了准星,赢下的玩偶兔现在挂在小银背包上晃荡。
伊凡跟在他们后面,注视着他们脸上的笑容。当夕阳把云层染成金红时,他坐在长椅上闭目养神。刚才给兄妹俩各自买了冰淇淋,香草的和草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