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冷嘲。高兴?只怕哭都来不及,她还真是命大,晏澄洲一剑没捅得死她,回来见她醒了,估计还得再补上一剑,他心里头才舒称。她稍稍抬高眼帘,望向那丫鬟,“我、我有些渴…“奴婢去帮您倒水。”丫鬟殷勤地跑了出去,给她倒了杯水,“奴婢春柔,是侯爷指派来照顾娘子的,娘子有什么需要,尽管使唤奴婢就是。”秦淮月倒了声谢,拿起杯子,润了润口。
院外忽然有人唤了声"侯爷"。
秦淮月按在杯子上的手一顿。
晏澄洲回来了。
隔扇被推开,他跨过门槛,撑在门沿上的手隐隐发抖。春柔惊喜地下拜:“侯爷!”
晏澄洲沉声:“下去。”
春柔忙碎步退下,临走前,还不忘帮两人把门关上。晏澄洲的目光落在秦淮月身上,微微眯起眼睛,冷厉的眸光顿时软成了一汪水。
他走到她榻边坐下,颤抖着抚上她的脸:“月儿。”秦淮月平静地抬起双眸:“你来做什么?”晏澄洲愣了一下,语无伦次地说:“我,我来看看你。月儿…我以为、以为你醒不过来……吓死我了……
秦淮月揪紧了被子,努力抑制住哽咽:“晏筠,你放我走吧。”晏澄洲声音紧绷:“去哪儿?”
“我要回宫里去。姻姻找不见我,她会担心的。“她轻声道。晏澄洲拧着眉,眼中隐隐烧起暗火:“不行!如今太后病重,宫里乱成一团。皇后妇人之仁,只会拉你下水!”
“那我也要陪着她。”
秦淮月逼视着他,丝毫不肯退让。
晏澄洲的太阳穴不禁一阵刺痛,他极力压抑着怒火,同她解释道:“那日,你擅自出宫,跑到贺衍跟前戳他的眼窝子,我不得已才助你假死!现在你在贺衍那里,已经是个死人了!他现在就在金华殿中,你若回宫,难免与他撞上,届时你叫我如何是好?”
秦淮月沉默。
他放柔了声音,带着一丝恳求道:“月儿,你听话一些,好不好?现在上京不太平,只有这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她反唇相讥:“留在这儿做什么?等你再杀我一次?”晏澄洲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
秦淮月眼中溢出泪水,稍稍抬高了下巴,目光带着一丝倔强,“侯爷干的污糟事被我看到了,所以要杀我灭口?一次没弄得死我,还要再来一次不成?在你身边,就是最不安全的地方!”
晏澄洲心中酸楚,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好半响说不出话来。他喉咙滚了滚,“我没有……
秦淮月咬着唇,杏眸氤氲着水雾,半信半疑地望着他。晏澄洲蓦地心软了,颤抖着伸出手,想要抱抱她。哪知,他的指刚一触到她的手臂,便被她狠狠推开。他重重跌坐在地上,胸口上的伤崩裂开来,渐渐染红了胸前的衣襟。所幸他今日穿了一身暗紫色衣袍,看起来并不明显。晏澄洲唇边溢出一声闷哼,神色痛苦地捂着胸口。大滴大滴的冷汗从额间滑落。
秦淮月坐在榻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眼神毫无波动。晏澄洲的心顿时被刺痛了。
他苦笑着从地上爬起:“你好好休息。”
太后病重,晏澄洲还得在宫中待些时日。他匆匆交代了春柔一番,便纵马往皇宫赶去。
傍晚,寒风拍打着窗棂,丝丝凉气袭来,秦淮月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唤道:"春柔。”
春柔道:“娘子可是有什么不适?”
秦淮月柔声道:“我有些冷,可否帮我把窗子关上,再送几个炭盆过来?”春柔一拍脑袋,露出懊恼之色:“奴婢疏忽了,娘子身子还未好,怎么受得了风?”
她将窗子阖上,“奴婢这就去拿炭盆,娘子还要添置些什么,也只管吩唯奴婢。”
秦淮月回以浅浅的微笑:“多谢。”
春柔是个直肠子的,见她这般客气,倒不好意思起来:“娘子谢什么呢。您是侯爷的人,是奴婢的主子,奴婢伺候您是应该的,您怎倒还还谢起奴婢来?秦淮月声音温柔软糯,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再帮我多拿几根蜡烛吧,一会儿天要黑了,我一个人,有些害怕。”日头渐渐西斜,一队人马向京郊缓缓驰去。晏澄洲身着暗色流云纹织金锦袍,握紧了朱丝马缰,渐渐放缓了速度。贾韫骑马跟在他后头,悄悄打量着男人俊逸的侧脸。侯爷生了这么一张桃花脸,勾得上京城多少女人春心荡漾,却未见他对谁有什么真情流露。
今日侯爷一出宫,就马不停蹄地往京郊赶,他还从未见侯爷如此紧张一个姑娘。
晏澄洲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转过头冷冷斜睨了他一眼。贾韫吓得一个哆嗦,忙不迭垂下了眼帘。
“侯爷”,杜之逊紧绷着唇,指着不远处道,“您看那是怎么回事?”晏澄洲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前方的天幕被烧成了火红,浓浓黑烟直贯云天。
是小山别院的方向。
他瞳孔蓦地收紧,扬鞭对着马臀狠狠一抽:“驾!”“走水了!走水了!”
小山别院中,仆婢们乱成一团,惊慌地四处乱窜,狼狈者甚至被火星点着了头发,正滚在地上哀声嚎叫。
几个小厮不停地奔走于前后两院,手里提着木桶,手忙脚乱地帮着救火。砰的一声,院门被晏澄洲一脚踹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