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淮月(四)(2 / 3)

岁岁红莲 灼苒 4304 字 20天前

脚,“阿姊,筠哥儿怎么这样跟我们说话……”

卢夫人淡淡道:“你们什么时候找人盯着筠哥儿了?”

卢氏浑身一颤,勉强笑道:“没有的事儿!定是筠哥儿瞎猜的。孩子年纪小,总不免草木皆兵……”

卢夫人盯着她的眼睛,缓缓道:“筠哥儿虽然年轻,但一向都是个有主见的,喜欢谁不喜欢谁,都是由他自己说了算。他要是不喜欢琬姐儿,我这个做娘的,也不能强逼了他去。”

“你放心,我是琬姐儿的亲姨母,琬姐儿没了父亲,她的亲事,我定会放在心上。你们啊,就莫要把主意打到筠哥儿身上了。”

入夜,晏守仁回了卢夫人院中,在桌前的杌子上坐下。

想到今日晏澄洲的事,他不由得一阵心堵,眉毛拧成个川字,久久不得舒展。

卢夫人上前,替他轻轻揉起了太阳穴,“老爷可还是在为筠哥儿的事忧心?”

晏守仁长舒了一口气,叹道:“那小子小时候身体不好,你我又疏于管教,如今酿成个盗跖性气,谁的话也不听。本还指望他成家后能收一收心,可如今,城中没有哪家愿意将姑娘许配给他。他又没个兄弟帮扶,等我们百年之后,他总要独自撑起门户,一想到这儿,我就怎么也放心不下。”

卢夫人道:“不是还有月儿吗?筠哥儿虽然顽劣,但月儿的话倒也听得进去。那孩子一向是个懂规矩的……”

晏守仁不耐烦地打断她:“我倒是没看出那孩子哪里懂事,筠哥儿今日落水——”

“老爷,”卢夫人辩解道,“筠哥儿今日落水,是月儿把他救上来的,那孩子有情有义,明明不识水性,却能下水去救筠哥儿。月儿是个有心的,也愿意对筠哥儿好。筠哥儿身边有个知冷暖的人,等我们百年之后,两个孩子也能一起做个伴儿。”

晏守仁皱眉,“竟还有这等事?”

他转念一想,“孩子们两情相悦,倒也是好事,只是……”

晏守仁迟疑片刻,“那小子的脾气你我也知道,要是他晓得,我们瞒着他,给他订了刘宗正的姑娘,只怕他不会答应。”

卢夫人叹道:“月儿好是好,就是身份低了些。要是她身份再高些,等以后有了孩子,让筠哥儿把她扶正了,也未尝不可。只是终归……”

见晏守仁不喜,卢夫人刹住话脚,又问:“那刘家竟愿意与我们结亲?”

晏守仁颔首:“刘家虽然门第不如我们,但刘宗正的夫人乃是皇后娘娘的亲姊,刘小姐乃是皇后的亲侄女儿。有了这一重关系,将来就算晏家……皇后娘娘看在这层关系上,也能帮扶我们一二。”

卢夫人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垂下眸子,“就怕筠哥儿不同意。”

晏守仁扯起眉宇,斥道:“婚姻大事,哪个不是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再说了,刘姑娘我也请人去看过了,样貌、品行都是一等一的,不是个不能容人的性子。等筠哥儿娶了妻,让他把月儿抬为侧室就行了,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

卢夫人轻轻点了点头,服侍着他上榻歇息,之后便再无话。

寅时又下了一阵雨,淅沥的雨珠儿一层一层泼染上去,将绿玉小筑内原本颜色尚浅的青竹染成了螺青色。

瓦檐上的雨水滚滚滴落,如同飞珠溅玉。直到五更天,雨才方歇,院内又重新归于岑寂,只听得草丛间的鸣虫蛰蛰作响。

俄顷,街巷间传来陆陆续续的梆子声,晏府的下人也闻声而动,相继开始了一天的劳碌。

秦淮月听着外头廊庑上轻快的脚步声,从床上翻了个身,朝着窗外唤道:“杏儿、杏儿……”

一开口,喉咙有如火烧火燎般难受。

杏儿听她声音嘶哑,忙推门进来,走到秦淮月的榻边,给她倒了杯水:“娘子,可是嗓子不舒服了?”

她将手背贴在她的额间,果然一片滚烫。

秦淮月缓缓起身,接过杯子,顿觉一阵头晕目眩,清了清嗓子道:“可能是昨夜着了凉。”

杏儿扶着她重新躺下,将被角往上提了提,“娘子定是受了寒,奴婢让人去给您请大夫。”

秦淮月点点头:“叫人同公子说一声,这两天我就不去正屋了,让他也别往这边儿来,要是过了病气,可就不好了。”

杏儿应是,便出门请大夫去了。

大夫很快便来了,给秦淮月把了脉,说是风寒,开了些祛寒止咳的药,又叮嘱了些好好休息,将养身体之类的话。

杏儿道了谢,给大夫塞了些碎银子,将他送出了府。

大夫前脚出了门,晏澄洲后脚就下学回来了。

见大夫背着药箱从侧门出来,晏澄洲心下担忧,连忙截住他,问道:“大夫,可是我们府上哪位身体有恙?”

大夫将晏澄洲打量一番,见他打扮不俗,隐隐透着贵气,想必定是府里的哪位公子,便朝他行了一礼,道:“乃是贵府内一位姓秦的娘子。不过,公子也不必担忧,那位娘子只是受了凉,染了风寒,老朽开了几副药,吃上三五天,方可痊愈。”

晏澄洲一听是秦淮月,便晓得她定是昨日落水着的凉。

想到她是受自己所累,他心下不免弥起一丝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