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厚脸皮,不管他如何不耐烦自己,她都要凑上去,亲眼见他服了药,才肯走。她压根不想去管他误解不误解,如今婚期提前,早些好全,她才好早日退身。
文瑶刚到殿内,皇帝跟前的公公便送了东西来。见人在服药,又想着这殿内也就她一人在,便主动问了一句:“小人帮您去拿过来?”
魏璟轻嗯了一声。
文瑶转身,从公公手里的托盘将东西双手捧出。是黄纸裱好的婚书,她垂眸,不可避免地看见了上面的内容。
原本和缓的眉眼,一瞬凝固。
身后的魏璟见她拿着东西动作僵硬,也不催她,静静看着。文瑶捧着婚书,转过了身,摇了摇头,轻轻放置在书案上,神色黯然。送东西来的侍从还站在一边,回话道:“世子与文姑娘的生辰八字都卜了是极相合的大吉,世子您大可放心。若您过眼后若觉得没有修改的地方,奴才好送回礼部,再安排纳吉礼。”
圣上赐婚,世子婚事的仪式流程都由礼部安排,不经辰王府,算是给足了褚家面子。
而这一切也都是魏璟亲自提的要求。
他低眸瞧了一眼婚书,便道:“行了,拿回去吧。”公公应是,又从书案前拿走,躬身退下。
文瑶一言不发,脸上怎么看都是伤心与难过。“婚书可是有问题?“魏璟开口问。
“没有。”
“那怎么见了婚书如此不高兴?”
文瑶眼睫颤了颤,手也跟着抖了一下。
魏璟笑道:“起先你还劝本世子要顾着婚约,莫要与你走太近,如今瞧着,你那些话应当都是言不由心。”
文瑶将茶杯递到他面前,“殿下多虑了。”这婚书,与她梦里所见一模一样,同样的纸质,写着她与魏璟的生辰八字。她再次见到,心中不免烦躁。
甚至她刚才很想拿来撕了。
可不能。
他头疾没好,甚至没有一个像样的借口能提出。魏璟将她不说话视作默认,却又不耐烦她如此态度,执意要问:“你不希望我娶她?”
殿内安静至极,连根银针掉落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文瑶便是再假装,也听见了。
只是这样的话她该回吗?
文瑶顿了顿,破罐子破摔,顺着他的话答了:“殿下对文姑娘情深至此,可那文姑娘病弱不堪,恐怕不能与殿下长久。殿下若陷进去,难以恢复。”魏璟看着她,眸底情绪不明。
她垂下眼睫,温声劝道:“情爱之事向来伤神,不利于恢复病情,殿下不如放弃罢?”
魏璟平静地听完他这一番发酸的劝说,却又似发自内心的心意剖白,淡笑不言。
果然是吃味了。
她当真是存了这样的心心思。
他原本疑惑她到底什么缘由隐瞒不敢告知,如今见她这般反应,再对应先前要碰她时总提起婚约一事,早该想到她心心里存了什么念头。魏璟毫不意外,也不恼,但不得不提醒她:“皇家婚配岂同儿戏?凭你的身份,还当不了世子妃。”
忽略她行事大胆,狡猾能装的性子,不可否认,面前的女人确实尽心尽责地帮他医治,也如她所说,他近几月头疾的确缓解了不少。甚至太子的病,她也帮忙找出了病因,他理当要好好满足她的要求。只要在他掌控之内,不越界的要求,他都能应下。可这一点他不可能答应。
文瑶抿着唇,早知他会是如此反应,心中不禁觉得好笑。他魏璟是何人,早自诩看穿了她的心思不是吗?先是道她心思不正,痴心妄想,可后来又那般发疯似的莫名吃醋,想与她有肌肤之亲。
不全都是他一人所为吗?
或许先前是一时兴趣,想玩玩而已,可他适才这种话问来当真不像他魏璟。他是极为在意这桩婚事的,可既打算是玩玩,为何还要如此严肃不悦地来逼问她?又一副不满不高兴的模样?
他都看不上自己的身份,他不乐意,她能以现在的身份强夺了这经了皇帝的婚事不成?
这样执意要她难堪的模样,他又能得到什么快意吗?这样无痛无痒的话,她甚至转身都能忘了。文瑶看着那眸子里浅藏的怒火,不作反驳,只平静道,“世子妃高洁尊贵,像民女这种身份,自然是不敢攀比的。可适才所言,是当真为了殿下好。”她目光不躲不避,双眸泛红似有泪光,虽胆大,可却无论如何令人恼不起来。
若是从前听见这种话,魏璟早就动手了,且绝不心心慈手软。可他迟疑了。
纵然不可能娶她,直言告诉她,也是让她早有心理准备。可看见她平静离开的背影,那样无能为力又不甘。最后低低一句:“我只想殿下安好。”
他竟什么也来不及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