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南清心里暗骂一声,迅速将还没有干的纸团成一团,塞到枕头底下,又把笔往床底下一扔。
扫视一圈,确认她只是在挑灯钻研布防图,许南清才施施然躬身,对着忽地闯进来的乌卓尔行礼。
“阿姐这么晚还不歇下?“乌卓尔盯着她。许南清后背冷汗还未干,“属下正在研究布防图,大君深夜造访,可是有什么吩咐?”
乌卓尔没立刻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要把阿玉赶出去,“你先出去。”“且慢,是要谈什么阿玉不能听的密事么?"虽然感觉乌卓尔不至于饿虎扑食,但许南清也不想跟他孤男寡女共处一屋,“我这肩膀还酸着,想叫阿玉留下来揉一揉。”
“那你回来罢,好好伺候。”
被赶出去又喊回来,阿玉却低眉顺目,只柔柔道句"遵命”便转过身来给许南清捏肩,脸上不见愤怒。
乌卓尔在帐中交椅坐下,侧头让阿玉沏茶,“阿姐,你我姐弟之间,不必如此见外,唤我乌卓尔便好。”
许南清原本就是现代过来的人,对直呼全名这件事接受良好,她只是觉得奇怪。
为何她身边的男人一个两个都这么奇怪?身居高位,不肯放权的是他们,在背地里给她小恩小惠,让她不必尊称的也是他们。如果真要这样,还不如把她的地位提上去,这样她自然就不用尊称了。“阿姐,我此番过来,不是要与阿姐谈公事,是要谈私事的。”乌卓尔笑着打量许南清和阿玉,“你如此喜欢阿玉,不如将他娶了如何?女才男貌,天生一对。”
许南清一下打了个寒战。乌卓尔这招真狠,这怕不是要用阿玉把她拴在赤鹰部!
虽然说把阿玉这个人收了,也未尝不可,毕竞他们本来就是出逃的同谋,通过婚姻两个字捆绑在一起,更方便跑。
只是她不想谈婚论嫁,于是她将这个烫手山芋抛给阿玉。“强扭的瓜不甜,这些事恐怕还要问阿玉的意见。”可阿玉没有如她预料中那般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只是低垂眉眼,用很轻,但是很坚定的声音道。
“奴家愿意,可以跟着许将军,当真是奴家前几世修来的福分。”乌卓尔抚掌,露出牙满意大笑,“阿姐,娶了我们赤鹰部的男子,你就永远属于我们赤鹰部了!”
许南清听着他这番话,直觉槽点颇多,阿玉原本就属于玄元,不是他们赤鹰部族人,乌卓尔就没有想过,她可以带着阿玉跑回玄元?乌卓尔好似真没想到,只是计划着如何体面给他们赐婚,“只可惜前线条件简陋,没办法给你们太盛大的婚宴,你们将就一下,来日大败玄元,即可回大都举办婚宴。”
见许南清一直不吭声,阿玉唯恐乌卓尔察觉不妥,出声应下,“谢大君为奴家赐婚,奴家感激不尽。”
乌卓尔一摆手,“阿玉,从此你冠妻姓,就换做许玉罢。”许南清讶然,从来只听说过孩子跟父亲姓,跟母亲姓很少见,多数只存在于单亲家庭,许南清以为古代要更迂腐。
却不曾想有朝一日,不单是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夫君就能跟自己姓。疑惑与激动交杂,她一时说不出话。
阿玉望着她,眼里缱绻万分,“多谢妻主给奴家赐姓。”许南清定定盯着他。
原来她不是讨厌结婚的感觉,只是讨厌结婚之后成为男人的附庸。但如果结婚两个字,意味着的不是他成为男人的附庸,而是男人成为他的附庸,那她倒甘之如饴。
看着眼前这个红着脸的男人,许南清伸手捏了下他的脸,“许玉,你是我的人了。”
许玉咳了一声,“大君还在呢。”
“哈哈哈哈,没想到阿姐你如此急不可耐!”乌卓尔笑着出帐,“夜色已深,我不方便打扰,许玉,你可要好好伺候我阿姐,莫让我阿姐失望。”
终于等到乌卓尔转身离开,许南清松了一口气,伸手从枕头摸出那张纸,想要把还没有画完的图给补全,脖子却一下被只温热的手勾住。许玉眼中泪光点点,“妻主,方才还道我是你的人,这会儿就翻脸不认人了?”
第一次和一个异性距离如此近,许南清完全可以感受到他呼在自己脖子上和脸上的温热吐息,不由自主脸皮发烫。
什么情况?刚才许玉那般委曲求全,不是在乌卓尔面前逢场作戏吗?难道说,他对她真的有那种……
“别闹了,你先起来。”
许南清咬了下舌尖,把心脑中的旖旎尽数压下,她手往枕头底下伸,“阿玉,我这图还没画完呢,等我画完再说。”“在妻主心里,图比阿玉更重要么?”
“阿玉,这里虽然看着好,但只是会让人沉沦的温柔乡,我们要逃出去,首先就要把这个消息传递到玄元军队里,你先让我把这张图描完,好不好?”“妻主,您会带我走么?”
到底与寒山月一同乘马车便装出行过,许南清心里清楚古时出行麻烦,且在逃亡路上,带上个人,难度系数免不了大大增加。但一来阿玉他也是玄元人,他们同生于一族;二来他们已经结为妻夫,尽管只是口头上的,她也不能就这样把他丢在赤鹰部等死。她要履行她的义务,把阿玉带回去,“带上你,也不是不行,只是你要一切听我指令,不得违抗,明白么?”
许玉一下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