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头随着琴音迟缓地撞到了她的后脑勺。……等等,洗手间?
洗手间那位保洁阿姨尝试跟她一起关掉水,说明她也对那套盗版风水说毫不知情。她不是内部人员?金并的宴会安保严密,不应该出现编外人员才对。太不对劲了。厄苏拉咬了咬嘴唇,一股古怪的凉意缓缓从心底升起,蔓延到她的舌尖,但是没有冻住她的声音。
“皮特罗。“她目视前方,镇定地说,“我们现在去洗手间,别让任何人发现。”
皮特罗困惑地皱了下眉头,但他什么都没问。他飞速绕到厄苏拉面前,单手揽住她的腰,另一只手小心地压住裙摆,轻松地把她拦腰抱起来。“行,我抱你过去。”
厄苏拉还没反应过来,周围的一切都被吞掉了声音,风都变得静谧。皮特罗抱着她轻松地穿过大厅,整个世界在她眼前模糊,仿佛被音速扭曲。仅仅是眨眼的一瞬间,皮特罗就抱着她站在了洗手间的长廊上。这里安静得能听见滴水的声音。
皮特罗正准备弯腰放厄苏拉下来,刚好听见女洗手间里传来了谈话声,其中一个声音就是帕克。
…这里不对劲。他微微收紧手上的力道,嘴角紧绷,一种对危险本能的抗拒驱使他退后几步。还有什么别的东西在这里。厄苏拉拍了下他的胳膊,皮特罗才回过神来,让她轻轻地回到地面,但还是握着她的手腕,随时准备撤离。
厄苏拉挣了一下没挣开,无奈地瞥他一眼,只能全神贯注地听里面的谈话尸□。
“女士,你相信我,我们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一一”“我已经不想等待了。”
回答他的是厄苏拉遇到的那位阿姨的声音。苍老、没有情绪起伏,嘶哑得好像喉咙里布满了玻璃碎片,生命都是灰色的。
“彼得,我的薇薇安本应该跟你一样。“"她低声说,“她应该健康平安地长大,体验大学生活,享受有着无数种可能性的人生。”她的语调没有任何起伏,声音平静得像一段机器的代码,却听得厄苏拉不敢呼吸。
所有破碎的拼图回到应有的位置,宛如一桶冰水从头淋到尾,把厄苏拉从这场华宴中彻底割离出来。
…原来是这样,彼得也在查奥斯本的事情。这才是系统想让她完成的任务,希望她接触到的人。从这座直入云霄的高楼望下去,看不清身影的普通人。
药物研制的“失败"是“人命”。
有人死在了这场被操控的不光彩游戏里。
那些在上层人士言语间破碎、模糊、似乎是假设,根本无需在意的身影有了完整而具体的轮廓。
那个具体的、活生生的人在用无法表达出痛苦的声音说:“如果不是金并,我的女儿应该好好地活着。”
罪魁祸首和他的爪牙、这些知情但毫无作为的旁观者,在这纸醉金迷中谈笑风生。
这些高高在上的权贵们言语间就能砍掉无数普通人的生活轨道,把活生生的人命当做是冰冷的实验数字。
德西玛的人没说错,这里没有无辜的人,只有罪恶之人。她不可能跟任何人和解,包括自己。
这些高高在上的衣冠禽兽应该尝尝来自人间的怒火。狄柯面无表情地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
一种类似空间扭曲的压迫感席卷了金色的洗手间,地面振动着,水管全部爆裂,灰色的星尘蒙住了整栋建筑,时空在此刻被割裂。世界的缝隙在顷刻之间被强硬地打开。
一头形似人类,又像蝙蝠的畸形巨物从黑暗中走了出来。这头巨兽面容扭曲,浑身覆盖着黑色的坚硬鳞片,下颚巨大,长着满口不规则的锋利牙齿,红色的眼睛闪着狂热的光,发出一种类似狂笑般的咆哮。如同巨雷席卷,砸穿了纽约虚假的宁静夜色。这些残暴的欢愉,终将以残暴结局。[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