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说神国哪里哪里混乱,底层如何如何民不聊生,连饭都吃不起。事实上,这里的人民过得不要太好。虽不是都大富大贵,但除了极少数地区,大部分人都能有基本的生活保证。反观卡洛,许多人民连饭都没得吃,就是在富裕的地区,人们也过得不如意,成天抱怨生活艰辛,情绪十分低迷,这些却没有在罗赛那庭看见,即使在杂乱的外城,也没有瞅见。想到这,他想到了大哥经常给他讲述的往事,大哥和二姐童年所经历的一切似乎并不符合如今神国的种种,这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大殿内的棱柱表面阴刻着历代殉道者的临终姿态:第三柱是单膝折断仍紧握经卷的盲眼修士,第七柱展现被剥皮者用肋骨执笔书写遗训,最顶端的断裂处留着被劈砍过的剑痕。
蜂窝状拱顶由肋架支撑,每根肋架末端挂着香油铜灯。地面铺陈雪花石膏板,接缝处填嵌黑曜石碎末。彩陶壁砖拼贴出十三场著名瘟疫图景,釉面特意保留了烧制时的气泡与流痕。
“老头,你看看谁来了。”阿萝的这句话,将阿柯从一阵胡思乱想中拉回现实。原来,他刚刚已经拉着小米,跟在大哥二姐身后不知不觉地走入了圣堂。眼前是一位穿着朴素白袍的老人,看着很亲切慈祥嘛。他并没有坐在中央的大椅子上,而选择了大厅一侧的一条木凳,木凳边缘有道半掌宽的磨损,几百年来,每位继任者就座时,都会先用权杖尖端抵住相同位置,因此才形成了凹痕。
“孩子,你不应该再回来。”
“我做事,轮得到给你解释?”刚听到老者的开口,阿德竟直接露出了极强的抵触情绪。说起来,这些年敢对面前老者没大没小的也就阿萝而已,却绝对不像此刻的阿德一般嚣张并充满敌意。
“怎么,学了几年武艺,就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
“至少,如果我今天想杀你,你绝对没有任何生还的机会。”
“大哥,可别啊,咱们还是先讲道理,别人没有不仁,我们不能不义啊。”自进入大殿,阿柯便觉得有些阴冷,仿佛石壁的寒气都渗入了他的鞋底。
阿柯的一句话,让阿萝忍不住捂着嘴轻笑了两声。阿柯这才反应过来,真奇怪,为何大哥和这老头一阵剑拔弩张,二姐却没有阻拦的举动,甚至一句话都没说。
“别管他俩,小时候,大哥就这么和老头说话,不用当真。”阿萝解释道。
阿柯的出言让老者的目光扫向了他:“你是阿离的儿子吧...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您居然也认识我父亲?”
“他没给你提起过我?”
“您不是教皇吗?我知道啊。大哥说起过你,他让我叫你老头就行了,对你不必客气。”
“只有他这么没大没小。连阿萝和你都被他带坏了。”
“那我该怎么称呼你?陛下?”
“我是你父亲的教父,你也可以跟着这么叫我。”
“啊?”阿柯惊讶地望向了大哥,直到大哥很不情愿地点了点头,他才知道居然还有这件事。
“孩子,整片大陆,除了我,又是谁有资格当你父亲的教父?卡洛的皇帝还是阿离的晚辈呢。”说到这,教皇又想到了另一件事,“你连这都不知道,应该也不知道,你这无礼的大哥是谁吧?”
“大哥?大哥不就是大哥吗?”显然不对。一旁的小米拉了两下阿柯的衣角,似是提醒着他,“对吼,大哥是你们这儿的圣子,应该是很大的官吧。”
“不是官,尽是些包袱罢了。”阿萝轻轻拍了拍弟弟的头,“大哥是老头的外孙。要不然,他们怎么一个姓呢。”
“啊?”阿柯终于想明白了究竟是哪里奇怪,一切都解释得通了。这么一来,大哥竟真的和自己就没有血缘关系了?可是,大哥的父母又究竟是谁呢?二姐也好,大哥也罢,他们从来不提及自己的父母亲人,唯一天天挂在嘴边的父亲还只是个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义父。想到这,他又想起了店里的一众小伙伴们,大家都是无父无母。真是件悲伤的事啊。
“教父,您真的是大哥的亲人啊?”
“是的,只不过,他自己不愿意承认。”琉璃窗将夕照切割成块,在两人之间划出血色沟壑。
“切,当你的亲人,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这话一出,阿萝也赶紧拉了拉阿德的胳膊,似乎终于有了想要调和矛盾的意思。这可让阿德有些不爽,眼前的臭老头才是造成二人悲惨命运的罪魁祸首,现在阿萝居然有胳膊肘往外拐的意思,让自己好一阵不悦啊。
“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除了一身蛮力,这些年,也不知道学了什么,有机会我倒真是要好好问问你那老师,乱教了你什么本领?”
“住口!你有什么资格说拉比的不是!拉比真心待我,视我如亲子。你呢,明明是我的至亲,却只知道把我往火坑里推,让我和亲生父母反目成仇、永不相见,天底下哪有你这样无情无义之人。”
“还是我高估你了,简直是大不如前。一身戾气,把你的心都腐蚀殆尽。本想着,让阿离带你离开,在岛上大可以过平静日子,你倒好,非要千方百计地趟这池子浑水!”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的人害死了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