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萝睡眼惺忪地醒来,一阵恍惚,不知刚刚睡了多久。犹记得开始犯困时,太阳约莫隐隐有着西沉的迹象,此刻依然没有完全落下。一场梦,原本以为过了许多年,实际上仅仅几分钟罢了。
“二姐,起来吧,小兰他们都烤好了。”
揉了揉眼,看着安静等在自己身侧的女孩,随即晃晃悠悠起身,走到湖边,抄起一捧水。洗了把脸,终于有些清醒了吧。短短几分钟的梦,&bp;除了让自己精神不振,还感觉身体沉重得难以支撑。刚走开几步,一个踉跄,幸好一双大手轻轻将她搀扶住。
“小姐,哪里不舒服吗?”他搀扶的姿势如同托举战旗般标准,二十年的肌肉记忆总是比情感更先苏醒。
“...修沃叔叔你也来了...可能,是有些累了吧。”
“自从前两日收到陛下的消息,你就心不在焉。照理来说,不应该高兴吗?公子他们用不了多久就会来接您。那时候...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修沃再次调整了腰间佩剑的位置。说起这事,也不免显出一阵迷茫。自己做了快二十年的工作,终于看到了尽头。可他却也和阿萝一样,有着难以言明的惆怅,只是,二人的原因大概各不相同吧。
“小美,你先去吃饭吧。我和叔叔有话说,一会就到。”
“好,那我先走了。”
修沃将阿萝扶到一旁熟悉的石头边,二人一同坐下。
“多谢叔叔这些年的照顾。你我虽然非亲非故,但我早就将你看做一家人。”
“小姐待我如同长辈,实在不敢当。您无需客气。职责所在,又受人之托,于公于私都必须照顾好你。”
“不说客套话了。今后,你有什么打算?愿意去岛上吗?”
“不了。恐怕我还得留在圣城。”
“亲人呢?不回去看望看望吗?”
“他会来找我的。都这么大的人了,不用我操心。小姐是否有所吩咐?”
“说起来有点难为情。只是,如果我不在了,他们不知道还能不能在这待着。如果有叔叔在的话,我倒是不用担心。不过,又得麻烦你。”
“分内之事,殿下不必放在心上,这都是卑职应该做的。”
阿萝露出轻蔑的笑容,自嘲道:“菱姐视我如亲妹妹,将他们托付于我,恐怕仅仅也是因为我的特殊身份吧。不然,我这样无用无情之人...”
“小姐不要妄自菲薄。您的能力,不比任何人逊色。”
“能力?唉,都是最不重要的东西了。谁还没点本事。可凭什么他们会让我担任如此紧要的位置,还不是因为身份。那么多人都在为了我而倾尽全力,我究竟何德何能?凭什么这么多人要在意我?”
“小姐怎么会这么想?”
“世界从来不会因为一两个所谓大人物的死活而有所改变,人们只会顺势而为,如果可以,我真希望那些羡慕嫉妒我的人可以把我顶走。我只想做个最最普通的底层平民,那时候,我该烦恼的就是如何填饱肚子,如何赚钱养家。”
在阿德的记忆中,第一次遇见那位黑裙少女是因为一次意外的同行竞争。脏兮兮的小鬼整日在外城外的贫民窟中窜来窜去,吃了上顿没下顿。原本,他从来没有为生存有过忧虑,但自从遇见了那位无情的老者,便被丢进了这片人间地狱。
趁着夜色,阿德偷偷溜进了一间打烊的破酒馆,这家店,他已经蹲点几日,摸清了内部构造才敢行动。只不过,当他兴冲冲跑到后厨时,没想到竟然会有人和他同时打起来这里的主意。要说遇见同行,并且还是和他一般五六岁大的孩子,并不奇怪。只是,眼前的黑裙小女孩却意外地有着和他一样的紫色瞳孔。
二人对视许久,都惊呆了,竟忘了自己的目的。很快,店主发现了异样,楼上的屋子响起推门的声音,灯也被点了起来。二人立刻选择战略性转进,没有任何犹豫。尽管是第一次见,却还有些默契,步调一致,撤退迅速。
足足跑了两里地,确认安全后,二人才肯停下脚步,一起躲进了一处隐蔽的桥洞之下。桥墩的青苔在月光下泛着尸斑般的幽绿,涨潮时的水痕像勒进石壁的绞索。
“你也是?”
“嗯。”
“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你呢?”
“...”
远处醉汉的呕吐声与野狗争食声形成诡异二重奏,潮湿岩壁渗出的味道,是地下三米处**橡树根与妓女廉价香粉的尸骸。
“你叫什么名字?”
“......”
“不能说吗?”
“赛格罗·尔德·——算了。叫我阿德。名字是秘密。”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是——不公平,你不说,我也不说。萝,叫我阿萝吧。”说着,阿萝主动伸出小手。
阿德低着头,略显羞涩,不置可否地握了握手。
“怎么办啊?我饿死了,没弄到东西吃。”
“你...”阿德摸了摸口袋,却发现衣服口袋竟然烂了个洞,自己辛辛苦苦顺来的橘子早不知道丢到哪去了,“我也没。明天再做打算吧。”
“也只能这样了,唉,真倒霉。”
“你,你应该是大户人家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