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掠过断箭丛生的山坡,金属锈味混着新翻泥土的气息,与二十年前那个雨夜的气味重叠。
当约提从最后一名阵亡士兵行囊翻出酒壶时,沾满血污的指节突然停顿,包裹里竟有封写给收尸人的信,另外,还附带一壶好酒。
拆开信封,上面只是短短地写着一行字:“陌生人,谢谢你替我收尸,请你喝酒。”
一阵唏嘘,他最终在收拾完之后,靠在一棵树边,静静地喝完了那壶酒。
一个钟头前,这一小波人偶遇敌军,被逼到这座小山头上。由于事出突然,措手不及之下伤亡惨重,只剩下几百来号人。他初来乍到,人身地不熟,不免充满担忧,但瞅见不远处那几位大人物淡定的样子,也仿佛胜券在握了。
事实上,约提已经多年未上过战场,前些日子,公国开始进行征兵,他作为退伍多年的老兵也想乘着如今大好局面再去闯上一闯。
哪想到,刚回归没两天便被派到了东征的最前线支援。原本的约提虽然隶属于公国直接管辖,但名义上仍然是帝**,军备与京畿的士兵并无差别。但如今,召回后,他却成了公爵的私军,战甲换成了血红色。其实,大部分公国的军人对于隶属于谁不会多少意见,论到底都是一家子人,唯一区别就是薪资待遇略有差异。同军衔职位的情况下,防守公国北大门与特库萨克直接作战的士兵待遇最高,其次便是公爵的私军。说起来,人家还是照顾他这位老兵才给他这个美差呢,但,多年未上阵,没想到这第一战就有壮烈的可能了。
一时间,他想起了那年自己最后参加执行的一次军事行动,也是他自己最风光的时刻。想到这,他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要让自己来这了。是啊,马尔斯在帝国最西北方,而格拉芙侯国则在帝国最东南方,二者很少产生交集。而他自己不仅当年来过东南,还和侯国的士兵短暂地交过手。
说起那件事,就不得不再说起另一位老朋友——索彪。不过当年发生的那起轰动帝国的人质劫持事件可不是他老人家策划的,人家仅仅是帮凶罢了。
主谋是格拉芙侯国的一个不知名的雇佣兵团体,直到事情结束,断侯仍然坚持声称,那些人与他绝无关联,并且给予了马尔斯大量的赔款。而老索彪因为彻底得罪了马尔斯,公国当即宣布与谷错脱断交。
简单来说,有一支来自格拉芙的雇佣兵团体在魏肖侯国境内劫持一群商队,将他们一路押到了谷错脱的首府珀莱郊外的军事基地,老索彪并非主谋,仅仅是给予他们帮助。商队中除了马尔斯,还有立德、越蓬、赫尔垣、维泽的商人。意外的是,雇佣兵很快便将除了马尔斯以外的其他商人全部放走,仅仅只拿走了他们所有的财物罢了,和索彪三七分账。
由于路途遥远,也可能因为派去的使者一路磨蹭,直到一个月后,马尔斯才正面收到了人质被劫持的消息。对方要求马尔斯给予巨额赔偿,否则全部撕票,并且仅仅给了马尔斯两个月时间考虑。要知道,这送信的家伙已经磨磨蹭蹭地花了快一个月才到马尔斯,按照他的速度,回去也得一个月,所以这两个月考虑时间约等于两个钟头。
当年,阿离尚且还在马尔斯,距离他去迦撒特还有些时日。
“只有你们三个来送信?”
“是的。”
问完后,修沃便立刻将三人全部斩首示众。其实,马尔斯大约一个星期之前便从立德以及越蓬那里确定了这一起严重恶性绑票事件,在一天前,他们已经派出特种部队秘密出发,当年十**岁的约提便在其中。
从陆路按部就班地走,大约得有上千里的距离,虽然说这三个饭桶使者确实是一路游山玩水,但即使正常情况下,也得十天左右。约提这支特种部队,仅仅只用了五天,便一路奔袭到了珀莱,并且成功解救出人质。
他们得到情报之后,花了一天时间进行紧急训练,同时向他省被释放的商队搜集到了大致的情报,再对于谷错脱进行了全面的情报分析。阿离立刻调动全国一切资源,并且秘密火速联络可能会经过的各个行省。马尔斯的情报网络在帝国属于断档领先的水平,军用的海东青、信鸽等遍布各个地区,连皇室也十分依赖于此。所以,单从时间上来看,此次马尔斯的反应已经十分慢了。并非是他们没有收到消息,大约案发后的三天,他们就知道了有这件事,但由于描述得十分含糊,阿离等政府官方仅仅认为是一起民事纠纷,让他们自行解决即可,但随着周边各行省释放归来人质提供的信息越来越全面,政府终于开始重视起来。
这三个使者早在几天前便暴露了行踪,也就是那一刻,阿离开始着手计划救援行动。
立德在最短的时间内调集了最快的船免费提供给马尔斯特种作战小队使用。二百来号人带着军备马匹迅速穿过奥乌托湖,直接从维泽行省登陆,一路马不停蹄地狂奔。在维泽最边界的地方,总督将最好的战马给他们换下,部队做了短暂的休息后全副武装向东南方奔袭而去。说句题外话,总督换给他们的马全都是黑马。老索帕人品不行,但排场不小,每次出门都带着一匹全副武装的骑兵,骑的还都是黑马,并且要披着黑色的大斗篷。马尔斯北边就是大草原,黑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