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指针转动的世界线(1 / 2)

晨雾在铁锈味的寒风中翻涌,莱恩的皮靴碾碎了地缝中钻出的白蘑菇。菌丝断裂时迸发的腥甜气息,与地下工坊特有的金属冷香混杂成某种危险的催化剂。

他的视网膜上还残留着机械图纸的投影,那些改良方案正在神经末梢迸发火花——液压缓冲装置需要适配更轻量的合金关节,弹簧钢的淬火温度必须控制在780℃±10℃,气体喷射系统的稳压阀......

“少爷,这些是本月报废的轴承。“

汉斯的声音将思绪拉回现实。墙角堆积如山的金属残骸在煤气灯下泛着病态的青灰色,断裂的齿轮齿牙参差如兽吻。

莱恩蹲身拾起半截传动轴,指腹抚过晶粒粗大的铸铁断口,突然将金属残片狠狠扎入橡木桌板。

“晶体腐蚀,淬火温度不足。“他转动着没入桌面的铁片,木纤维撕裂声令莱恩的喉结滚动“告诉锻造厂主管,下次再敢用劣质生铁,我就把他扔进燃烧炉中!“

突然莱恩想起什么,改口道:“这次暂且饶过他,但要确保日落前备齐三百套立体机动装置。“

他拔出铁片时,桌面上留下的孔洞正渗出琥珀色树脂,“毕竟我们该去见见帕拉迪岛的'恶魔'了。“

当运送装备的马车碾过中央大道时。三百具金属骨架在油布下震颤,瓦斯罐相互碰撞的脆响混着车轴呻吟,在晨雾中编织成诡异的安魂曲。

汉斯在前座甩动着缰绳,四名宪兵团骑兵的披风在左右翻飞,执法独角兽的纹章沾着昨夜的血渍——那是镇压暴民时留下的印记。

晨雾中浮现出训练兵团高耸的塔楼轮廓——以及更远处那道被阳光镀成金色的城墙。

莱恩攥紧胸前的怀表,黄铜外壳上凸起的齿轮纹路硌得掌心生疼。这是来自自己内心中的作物,自己可以随时召唤出来,具体作用还不明白,而表盘背面刻着句拉丁文:“世界是无数咬合的轮”。

“停下!货物需要接受检查!”

卫兵的断喝撕裂雾气打断了莱恩的思考。

莱恩掀开车帘,看见两柄长矛交叉成死亡符号,矛尖挂着的露珠折射出自己苍白的脸。

他本能摸向腰间,那里本该别着前世实验室的激光测距仪,此刻却只有贵族繁琐的银链在摇晃。

“克劳德家的特许通行证。“汉斯递上的羊皮卷在晨光中泛着尸皮般的惨白。

卫兵却将长矛抵近车辕,胸甲上雷伊斯家族的狼头纹章泛着油光:“现在连破落户都敢用赝品......“

“注意你的措辞。“莱恩的声音轻得像淬火池表面漂浮的淬火油,“上一个弄脏克劳德家徽记的人——“他故意停顿,看着卫兵脖颈渗出汗珠,“他的颅骨现在垫在王都剧院的升降台下。“

宪兵团骑兵齐齐抽出双刃,特殊锻造的钨钢刀身反射着冰蓝寒光。这是克劳德工坊特供的,锋利度进一步升级。

莱恩看着面前的卫兵,想着原主的父亲去世,就立马有些蠢货坐不住要给我施压了吗?

莱恩眯起眼睛。他注意到卫兵胸甲上烙着雷伊斯家族的狼头纹章——那个趁着玛丽亚之墙的陷落,大肆出售,抬高粮价的蠢货家族。

莱恩也不生气,早有准备,运送立体机动装置,怎么不可能带押送的侍卫,毕竟立体机动装置是军用物资。

他再不济也是弗里茨王身边的人,宪兵团调几个士兵来护送,在弗里茨王看来都是小事情,这些不明真相的蠢货贵族真以为原主的父亲死了,自己的家族就好欺负,都想在原主的家族身上啃下来一口肉?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配吗?

“现在,还要检查吗?”莱恩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贵族礼仪课教会的威仪与前世理工科生的冷静奇妙地交融,形成某种刀刃般的压迫感。

卫兵们哆嗦着挪开路障,卫兵也没办法,毕竟上面的人要求要他们刁难莱恩一行人,但是看对方兵刃都亮出来了,他也不敢做过,毕竟自己是个小角色,为自己的领导做到这个地步,已经不错了。

训练兵团的铸铁大门在蒸汽绞盘声中缓缓开启时,莱恩闻到了空气里弥漫的焦油味。十二座锻铁火盆沿着砂岩城墙排开,跳动的火光将新兵们扭曲的影子投射在五十米高的岩壁上,仿佛巨人在俯瞰蝼蚁。

“轻点卸货!这些气压阀经不起摔!“

莱恩的呵斥声惊飞了檐角的渡鸦。他扯开油布的手腕青筋暴起,三百套立体机动装置的金属关节在暮色中泛着青蓝幽光。

某个正在搬运瓦斯罐的工人突然踉跄,钢制气瓶眼看就要砸向石阶——

“左腿后撤十五度,右手抬高二十公分。“

清冷的指令让工人下意识照做,气瓶竟稳稳卡进装卸架的凹槽。

阿尔敏·阿诺德就是在这时闯入视线的。金发少年如同嗅到蜜糖的工蜂,围着未组装的传动轴打转,鼻尖几乎要贴上精锻钢表面的淬火纹。。

“三笠,快看这些新型立体机动装置!”清亮的少年音刺破嘈杂。转头刹那,他看见金发少年掠过货箱,指尖在未组装的金属关节上轻点:“平衡轴前移了五毫米,瓦斯导管用了双层嵌套结构……设计者真是个疯子。”

“阿尔敏,别乱碰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