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裹挟着铁锈味渗入鼻腔时,莱恩·克劳德睁开了眼睛。
他身下的丝绸床单冰凉潮湿,像一条搁浅在岸上的鱼。某种发酵霉变的气味在鼻腔深处游走,混合着陈旧木料特有的腐朽气息。
视线所及之处是雕满藤蔓纹路的橡木天花板,纠缠的枝条间藏着蛛网,阳光从褪色的猩红绒布窗帘缝隙刺进来,在浮尘中割出一道倾斜的金色裂痕。
这不是他熟悉的公寓——至少不是那间堆满机械图纸和泡面盒的二十平米地下室,那些用图钉固定在墙上的齿轮设计图,此刻应该正浸泡在昨夜打翻的速溶咖啡里。
“少爷,您终于醒了。“
苍老的声音从床尾传来,像生锈的齿轮相互摩擦。
莱恩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看见驼背的老者捧着斑驳的铜制水盆,浑浊的眼球上蒙着一层乳白色的阴翳。老人布满老年斑的右手正微微颤抖,盆中晃动的温水在石砖地面投下细碎光斑。
“医生说您高烧时一直在喊'瓦斯罐压力阀'......“老人用手中的布擦拭他额头的冷汗,“您又再私自改良立体机动装置了吗?这已经是本月第三次昏迷了。“
莱恩的太阳穴突突跳动,破碎的记忆如错位的齿轮相互撕咬。
昨夜实验室的白炽灯管在记忆中忽明忽暗,新型液压臂的金属外壳反射着冷光,高压管突然爆裂的巨响,飞溅的金属碎片在视网膜留下灼痛的光痕。然后是漫长的黑暗,仿佛坠入粘稠的沥青池,直到此刻——
大量陌生的记忆突然涌入,如同液压泵将滚烫的钢水注入颅腔。
他看见十岁的自己在铸铁熔炉前背诵参数,十五岁偷偷将蒸汽动力模块装进立体机动装置,父亲西里斯·克劳德被钢索绞断的右臂喷涌着鲜血,墙上日历的数字定格在849年......
“汉斯。“莱恩听见自己的喉咙发出陌生的音节,清冷矜贵的声线让他后颈发凉,“第三仓库的镀锌钢管取样。“
这句话仿佛某种开关,老管家布满皱纹的脸突然焕发出光彩:“我这就去准备!少爷果然和老爷一样,只要摸着钢铁就能振作起来......“
当莱恩赤脚踏上冰凉的青石地砖时,墙砖缝隙渗出的苔藓正随着晨雾舒展身躯。
铠甲装饰的走廊两侧,历代家主肖像在阴影中凝视着这个异界来客。最后一张画像里,与他面容七分相似的男人穿着笔挺的军装,胸章上沾着洗不净的褐色污渍。
莱恩终于确信自己成了“故事”里的人,一名穿越者大军的一员。
“西里斯·克劳德,于845年玛利亚之墙沦陷日殉职。“莱恩的指尖抚过鎏金画框,在触到右下角泛黄的《弗里茨王政府表彰令》时猛地缩回。羊皮纸上褪色的字迹写着:“表彰克劳德家族为人类反抗巨人研发立体机动装置之卓越贡献“,边缘残留着半个血指印。
汉斯捧着钢管样品回来时,看到年轻的家主正对着画像冷笑。
老人不会知道,此刻莱恩的思维正以蒸汽时代难以想象的速度运转——进击的巨人世界观在记忆中展开,玛利亚之墙沦陷、超大型巨人、未来马莱的枪炮......当帕拉迪岛还在用瓦斯驱动的立体机动装置作战时,海对岸的敌人已经拥有能击穿城墙的加农炮。
莱恩立足在这个肖像面前,脸色阴沉。
一旁的汉斯以为莱恩是在为不久前的父亲死亡悲伤。其实一旁的莱恩是在为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思考,他已经明白自己来到一个怎样的世界。
进击的巨人,一个前期中世纪,后期直接进入一战水平的世界,他并不害怕巨人,他害怕未来马莱的枪炮,作为一名理科男,他比任何人明白枪械的威力。
未来艾伦也只能发动地鸣来强行让世界和平,强行让帕拉迪亚岛一部分的人成为世界的英雄,但这其实和第145代弗里茨王拥有者做出的效果差不多,未来可能这一部分帕岛英雄也只会成为荣誉马莱人之类的存在。
当工业水平发展到一个水平时,马莱国家的内部矛盾激化时,他猜那些马莱人第一个开刀一定是帕岛。
而那时可能地鸣在马莱看来连一个航空母舰作战群的防护线都攻不破。
至于帕拉迪亚岛的科技水平追平马莱?莱恩认为从一个中世纪水平爬到一战水平都给帕拉迪亚岛弄得够呛,别说发展到二战水平了,马莱打艾伦的时候飞机的雏形都有了,怎么追?
他要在马莱人没注意的时间里尽快打造自己的势力,成为马莱的不可忽视的一股力量,好的情况下,可能帕拉迪亚岛到时候就是自己的了。
莱恩是一个利己主义者,他来到这个世界,知道未来的发展方向,还有贵族的身份和一部分势力,如此美妙的开局,他一定要为自身在这个世界中获取一部分的利益。
而莱恩第一件事情就是先看看自己势力的工坊。
没错,是工坊,相比其他对马莱一无所知的贵族,他的家族是弗里茨王身边少数的一部分对墙外知情的贵族,而他家族负责的是立体机动装置的生产,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他手中握着三大兵团的命脉。
“其他家族都以为我们只剩空壳。“汉斯打开地下工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