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刺鼻的气味与少女发梢的洋甘菊香在女洗手间里厮杀，染谷明的喉结紧张地上下滚动。樱小路制服领口的蝴蝶结歪成滑稽的8字形，随着急促呼吸在锁骨投下不安的阴影——这让他想起上周家政课佐藤爱希胸前被崩飞的第二颗纽扣。

“我...我道歉。”染谷明举起的手掌在日光灯下泛起青白，指甲缝还粘着便利贴的残胶，“我现在就处理掉那张纸片，明天找佐藤同学...”

“你当道歉是自动贩卖机吗？“樱小路突然踏前半步，室内鞋尖碾过染谷明的球鞋，“随手投个币就能哐当一声吐出谅解牌饮料？”双马尾因激烈动作扫过身旁的瓷砖洗手台，在寂静中发出类似砂纸摩擦的声响。

“道歉和贩卖机？那...那种比喻是什么意思？”

冷汗直流的染谷明紧贴洗手间墙角，他瞥见这个总是昂首挺胸的风纪委员，此刻睫毛正以每秒三次的频率震颤。左臂努力将那几本限制级漫画贴在背后的模样，就像是振翅欲逃的凤尾蝶。

“至、至少应该说像扭蛋机...”他鬼使神差地比划着圆形轨迹，“多、多投几枚诚意硬币才、才有机会抽中SSR的原谅卡？”

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响撕裂紧绷的空气。樱小路从兔子形状的随身小挎包掏出银色喷罐，染谷明不禁噤声——防狼喷雾的警示贴纸在冷光灯下泛着无机质的光泽。

（她真的有这种玩意啊！）

染谷明内心暗暗叫苦，除了社会性死亡，自己的肉体性命难不成也要搭在今天？

（“......最可怕的是上上周，她居然用防狼喷雾单枪匹马制服了翻墙进校的混混，事后还淡定地整理着被风吹乱的蝴蝶结”）

回想起那个风纪委员校园传说，大抵那时樱小路使用的就是这个即将处刑自己的喷雾吧。

“你要手写谢罪信，包括千字的悔过书”喷罐按钮随着她颤抖的指尖微微下陷，“并且明天向佐藤同学递交谢罪信时，还要当着全班的面说明...“

“会死的！“染谷明声音陡然拔高，瞅到樱小路因愠怒而鼓起的脸蛋时又急刹车，“我是说...佐藤同学可能会困扰。“

樱小路眯起眼睛，草莓发卡在日光灯下折射出锐利的光斑。染谷明注意到她捏着纸条的指尖在细微颤抖。

“不管怎么样，至少要说清楚你错在哪里。“樱小路突然转向洗手台并拧开水龙头，把纸条揉成团扔进漩涡，“这种用变态数据分析女生的行为，和漫画里那种热衷于“西瓜和桃子”的大叔有什么区别？“

染谷明怔住了。水流声在瓷砖墙面撞出空洞回响，他看见镜中映出自己刚刚恢复些许润色的苍白脸庞，平日里这张总能条件反射一般泛起笑容的脸，此时正现着只有自己熟悉的愁容。

“那...“他扯了扯卡在喉结处的领带，“该怎么道歉才不算恶心？…我是说，更诚意。“

樱小路关龙头的动作顿住了。透过氤氲水雾，染谷明看见她耳尖泛起珊瑚色：“写清楚事情缘由，包括什么时候开始在意佐藤同学的身材，还有没有对其他女生也做过这种事情之类的…”

“我，我会的，我保证…”

“并且，你刚才说，当众向佐藤同学道歉会让她困扰的话…”

“嗯？”

“咳咳，那就用用信封装起来悄悄塞进佐藤同学的鞋柜，而且提前准备好手作果子当赔礼！”

“啊？…漫画里的桥段吗？“

“要你管！“樱小路猛地转身，双马尾辫扫过染谷明鼻尖时带着薄荷洗发水的凉意，“反正比你在纸条上写的那些下作东西正常一百倍！“

当他们一前一后回到走廊时，校园樱花树影已被高悬的圆月吞没。樱小路忽然旋身朝染谷明丢去一个泛着刀光的眼神，然后将那几本漫画塞进自己进厕所前放在门口的书包。

染谷明慢吞吞地边走边整理着弄乱的领带，却发现樱小路小碎步踱进C班教室。

紧张地跟上樱小路后，惊讶地看到樱小路悄悄将一袋吉田家草莓糖放在佐藤课桌上——那是她原本准备配红茶的点心。

“明天八点前把道歉信交给我审核，去A班找我就行。”临走时，樱小路在楼梯口突然驻足，染谷明险些撞上她纤薄的肩胛骨，“敢写奇怪的东西，或者再对女生做这种事，就绞杀你。“

“绞杀是漫画台词吧...“染谷明斜看向一边，挠了挠下巴。

“要你管！“

染谷明望着少女几乎是落荒而逃跃出校门的背影，突然瞅见她的小皮鞋后跟似乎贴着一张痛贴贴纸。染谷明赶紧揉了揉眼睛，新奇的感觉就像是发现优等生也会在课本上涂鸦。

而在正对着校门的三楼走廊拐角，某个高挑的身影正用手机拍摄着这一切。她修剪精致的指甲轻轻划过屏幕里染谷明的侧脸，将这段视频命名为《观察对象其十三：伪物的笑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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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来了。”

没有回应，看来姐姐今晚也要在便利店值夜班了。

玄关的招财猫存钱罐塞满便利店收银条，鞋柜第三层藏着染谷明偷藏的战国武将